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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早已经给家里父母去了信,让他们立即向沈家提亲,把这事儿尽早坐实了才好呢。

他见沈语迟还想说话,又转了话头,沉吟道:“对了,你可知道你们府上那位被大火烧死的裴先生是什么来路?”

沈语迟听到裴青临三个字,注意力瞬间被转移:“裴先生...怎么了?”

顾星帷斟酌了一下词句,才道:“传闻他和隋帝之子颇有渊源,所以那个令丞今日才会用此事胁迫你们。”

沈语迟喃喃重复:“隋帝之子,颇有渊源...”分明就是本人!

顾星帷却颔首,踌躇片刻,想着这即将不是秘密了,他便索性直言:“我也不瞒你们,那隋帝之子,近来好似在赶往帝都,只是不知他这一去,会惹出什么样的风云。”

沈语迟双目微瞠:“他去帝都做什么?他...已经抵达帝都了?”

顾星帷以手撑额,慢慢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有说他已经入京面圣过,也有说他死在去帝都的路上...”他没注意到沈语迟脸色微变,他又补了句:“现下也是流言纷纷,各有各的说法。”

不过这也是他急着和语迟丫头定亲的原因,他来登州就是为了隋帝太子,那人既然现身,他必然是要回京的,届时两边相隔千里,再结亲就不便宜了。

说来小顾同学还是个十分自恋自信的人儿啊,这时候都开始考虑成亲的时候穿什么衣裳好看了!

......

被众人议论的裴青临,现在正在新建的府上和曹国公说话。

曹国公是差不多跟裴青临前后脚返回帝都的,他一回帝都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因此只知道裴青临回来之后和景仁帝见了面,却不知两人说了什么。

他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忙把裴青临请到国公府上一叙,又问:“圣上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他心里估摸着,圣上应该是不打算对裴青临动手了,自打裴青临从刺客手里救下他,他当即下旨嘉奖了裴青临,让满朝上下知道他归来的消息,还大张旗鼓地命人建造了府邸给以供裴青临居住,倒也没有安排人看押软禁...这么说来,景仁帝果真看在熹明皇后的面子上对他留情了?

裴青临沉默片刻,想到景仁帝那日的问题,他眼底掠过一道光芒,面色有些奇异和错杂。

他并不打算把和景仁帝那日的对话告诉旁人,只缓缓摇头:“圣上嘉奖了我几句便没再说什么了。”

曹国公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景仁帝又是下旨褒奖又是给他开工建府的,看起来对裴青临颇为看重的样子,两人真不像没什么的。可裴青临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呢?

他也不好多问,急着追问一句:“虽然隋帝已死,但你毕竟是隋帝嫡子,宗室血脉,圣上既然打算留下你又给你建府,想必不会让你只做区区一介白身,他会封你什么爵位?亲王还是郡王?”这爵位一天不下来,他一天不能放心,他在裴青临身上投入了那么多政治成本,焉能不急?

裴青临看他一眼,一哂:“国公这话问的蹊跷,我怎会知晓圣上心思?”

曹国公怔了下,尴尬一笑:“也是,是我糊涂了。”

他还要说话,书房的门被人轻轻敲响了,门外传来一把娇柔婉转的女声:“伯祖父,祖母命我来添茶。”

曹国公又是一愣,本想呵斥门外少女,但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看了眼裴青临,掩嘴咳了声:“进来吧。”

片刻,一个身穿轻紫罗裙,头上佩着成套紫晶首饰的少女款款走进来。这少女最奇特的地方在于,她竟和熹明皇后的眉眼有三分相似,熹明皇后是天人之貌,这少女能和熹明皇后有相似之处,也是了不得的貌美了。

裴青临都不由多瞟了她一眼,随即眸光微沉。

少女放下手里茶具,目光也落到裴青临身上,裴青临这会儿当然不可能再穿女装了,她惊鸿一瞥,露出屏息惊艳之色,她怔怔瞧了会儿,又赤红了双颊,含羞低头,目光却不住落在裴青临身上。

曹国公笑着介绍:“这是我四弟家的孙女,名唤阿甄的,性子倒也有几分伶俐,很得你外祖母喜欢,时常把她带在身边的。”

他比了个手势:“阿甄,还不快给你表兄斟茶?”

曹甄柔顺应了,捧着茶具往裴青临身边走,一颗芳心快要跳出腔子。

裴青临看向曹国公,眼底几分怜悯几分轻鄙。

世人都在传熹明皇后背信弃义,舍了景仁帝而就隋帝,只有他们几个当事人才知晓,当初隋帝瞧上熹明皇后的时候其实还没有使出威逼手段,曹国公本可以向当时的皇上直接拒绝此事,可他那时候显然认为身为王爷的景仁帝前程远不如已经是太子的隋帝,所以当即悔婚,不顾女儿意愿,把女儿献给了隋帝,间接导致熹明皇后凄凉惨死。

说他不爱女儿吗?那也不是,他也曾为女儿的凄惨境遇痛悔流泪,也曾想法买通宫人,只为了让他们母子能过的好些,或许他对女儿的爱,就是让她母仪天下,结果隋帝登基之后,残暴无德的性子显露,他这才意识到害了女儿,可惜痛之晚矣。

如今也是一样的境况,他多般照拂自己,全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外孙吗?怕也不见得,景仁帝一直厌恨他背信悔婚,御极之后一直在削弱曹国公手里的权柄,这时候曹国公才找到自己,因为他知道在景仁帝手里混不下去,早晚是有一死的,所以才把政治筹码压了自己身上,希望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当初就想过把孙女许给裴青临,还拿药师试探过他和沈语迟的关系,不过被他直接处置了,现下瞧他和景仁帝关系和睦,又动了这等心思。要裴青临说,曹国公委实是个拎不清的,只看得见眼前小利,一辈子在别人手下打打仗卖卖力当个大将倒还可以,幸亏没有再往高位走,否则脑袋绝对不保。

他心念转了几转,曹甄柔柔一福:“表兄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古茶?我这就为表兄烹上一盏。”

裴青临有些厌烦地捏了捏眉心:“我不喜饮茶。”他转向曹国公:“我和国公正在商议正事,劳烦国公让闲杂人等退下。”

曹甄小脸微僵,曹国公讪笑着让她下去了,叹一声,一语双关地道:“阿甄点茶技术极是高超,我本想让你品评一二,看她的点茶技艺和沈家大姑娘比如何。”

裴青临手指把玩这一只紫毫笔,冷淡漠然:“在我心中,无人可与大娘子相较。”

曹国公不由挑了挑眉:“那你可知,你的大娘子,已经要和顾家嫡长子定亲了。”他摇了摇头:“这事儿我还是前日去顾家走动的时候,无意中听人提起的,想必不会有误。”

要不是他听说了此事,也不会让曹甄出来争一争了。

‘啪’地一声,裴青临手里的紫毫笔瞬间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