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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服务员端了几盘口味不一的虾进来,祝童刚戴上塑料手套,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看到来电显示,他微惊了一下。

小莘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她不生气了?

祝童眸光闪了闪,面露喜色,刚戴上的手套又被他摘了下来。

“对不起,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语气有些急切,罗索手里已经拿了一只麻辣小龙虾,奇怪道:“谁打的电话?他好像很高兴啊。”

邵铭拿了一只五香虾尾,把虾仁剥出来放进了祝童座位前的餐碟里,淡声说:“不知道。”

罗索还在看着包厢门口,玩笑道:“他该不会是交了女朋友了吧?”

刚说完,他忽然觉得背上一凉,一转头,对上他铭哥似笑非笑的视线。

罗索身体防御机制本能预警,他忙道:“开个玩笑,哈哈。”

邵铭把视线收回。

罗索:“……”

他专心剥虾,又倏地意识到什么。

不对啊,他说祝童有女朋友,他铭哥“威胁”他干什么?

算了,他也不敢问。

包厢外,祝童刚出门就按了接听:“小莘。”

“……”

那边没应声,祝童又道:“小莘?”

“哥。”

委委屈屈的一声。

祝童忍不住笑了笑:“怎么了?”

祝莘道:“月考考完了吧?”

为了月考去同学家里补习的事祝童也跟她说过。

祝童道:“嗯,今天刚考完。”

那边顿时精神一振,“那你们也快放假了吧?你国庆什么时候回来?”

“……”

国庆?

祝童愣了愣。

是啊,马上就是国庆假期了。

祝童回头看了眼包厢,迟疑道:“我……国庆可能回不去。”

电话里又沉默了。

祝童一阵忐忑。

片刻后,只听电话里少女娇俏地“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在那边给我找了嫂子,所以不回来了?”

祝童:“……”

嫂……什么嫂子?

他惊道:“怎么可能?没有的事,我不回来是因为……因为这次考试没考好,我想抓紧时间补习一下功课。”

“……”

祝童说完就屏住了呼吸。

好逊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

说起来他连为什么转学好像都没和小莘解释过。

电话里长时间的沉默,祝童顿了顿,想安慰她两句,那边突然开口了:“那……你身体还好吗?”

祝童顿时心里一暖,扬唇道:“我身体很好,放心吧。”

祝莘说:“你没事就好。”

她也没再追问祝童为什么不回去,兄妹俩说了几句话之后挂断了电话。

她这么懂事,祝童又欣慰又心虚。

骗人果然好有罪恶感啊!

他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包厢。

祝莘挂断电话之后,看着息掉的屏幕半天没有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包厢里,祝童回到座位的时候,他的位置上已经多了一碟剥好的虾仁。

他惊讶地看向邵铭:“你给我剥的?”

邵铭道:“嗯,怕你再不回来,罗索一个人要清盘了。”

罗索:“??!”

他又不吃五香味的,他清什么盘?

不过他铭哥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罗索看了看邵铭,又看向祝童,试探道:“你刚刚……给谁打电话?出去这么久?”

祝童重新戴好手套,说:“我妹打来的电话。”

罗索惊讶道:“你还有妹妹啊?”

祝童点头:“嗯。”

罗索又看向邵铭。

就在刚刚,包厢里的低气压好像消失了。

罗索:“……”

有了他铭哥被男生追求和祝童被男生追求的两个前车之鉴,现在这状况,他很难不多想啊。

邵铭无视他的打量,对祝童道:“快吃吧,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祝童渐渐也习惯了邵铭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大概是债多了不愁,以后慢慢还吧。

他笑着点了点头:“嗯。”

罗索:“……”

吃完晚餐回去学校,校门口叽叽喳喳的有些吵闹,隐约能听清楚一些声音。

“……讨债讨到学校门口了,疯了吧?”

“周随家里不是很有钱吗?他追女生的时候买礼物花那么多钱,怎么会欠债的?”

“听说是赌债,讨债的打上门了,他爸拿不出钱,所以跑到学校来找周随他们兄弟俩。”

“不能吧?当爸的拿不出钱?两个学生能有什么钱?”

“那可难说,你刚刚没听周随他爸在校门口喊吗?说周随答应了他一个月之内帮他还清赌债,说不定他真有什么渠道呢。”

“说起来前几天周随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地追求祝童……艹,他不会是为了祝童家里的钱吧?还一个月,他哪儿来的自信?”

“就是,要我看我们学校里能配上祝童的也就只有我们学神……卧槽,学神!”

说话的女生刚说到两个人,人就出现在了校门口。

校门口的事似乎是刚发生不久,围观的人都还没有散去,讨论的声音也不小。

罗索好奇心重,逮着一个人打听了一下,迫不及待地跑回来跟两个人分享了消息。

“咱们今天错过了一场大戏!周随他爸问儿子要钱要到学校里了,哈,老子问学生儿子要钱,这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事!”

祝童也挺意外,“……他们人呢?”

罗索道:“周随嫌他爸丢人,已经把人拽回家了。”

“……”

周随拉着他爸回到家里,原本看起来还挺富裕的家,已经被债主弄成了一片狼藉。

周父在学校门口闹了一场,这会儿脸还是青的,他看着地上被砸毁的东西,抓着周随道:“你看看,看看家里被砸成什么样了?你说一个月之内弄到钱的,钱呢?啊?你弄的钱呢?老子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的?老子养了你们十几年!你他妈答应给老子的钱呢!”

周随被他爸揪着衣领质问,忍无可忍一把把人甩开,冷着脸道:“你再在我面前大喊大叫,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周父一滞,下意识松了手。

周随走到窗户边,又一次拨通了秦俊宏的电话。

依旧是无法接通。

从上一次他提出让秦俊宏先给一部分钱之后,秦俊宏就再也没回过他的消息。

周随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但他手里还有能让秦俊宏妥协的消息。

他联系了曾经帮秦俊宏搭线的中间人,把他截图的聊天记录发了过去。

很快收到了回复。

[如果有人能信你,你大可把记录都发出去。]

说到底只是一张截图而已,证明不了和周随联系的人就是秦俊宏。

秦俊宏联系周随,用的也不是他自己的微信号。

看着对面发来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言论,周随恍然意识到这一点,仿佛瞬间被人扼住了脖子,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妈的!”

他脸色难看爆了一句粗口,手机被他用力甩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周父一看到他这反应,刚压下的火又窜起来了:“你摔手机什么意思?是不是钱拿不到了?拿不到钱你还上什么学!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拿不出来钱,老子就把你们两个卖了还债!没用的东西!两个赔钱货,老子白养你们这么多年!”

“……”

房子里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周随皱着眉任他摆布,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门口靠墙的位置,周瑞看着一片狼藉中间几乎是扭打在一起的父亲和哥哥,眼睛里尽是恐慌与茫然。

他从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他妈妈,听周围的邻居说是因为他爸赌博,他妈受不了所以跑了。

小时候不懂什么是赌博,只记得家里经常来一群人打麻将,打得他半夜都睡不着觉。

第一次上牌桌,是他爸手气不好,拉了他换换手气,赢了一次之后尝到了甜头,就渐渐发现了乐趣。

他以前从来不觉得赌博算什么大事,因为他不管欠了多少钱,他哥总会替他补上窟窿。

他哥很厉害,似乎总有用不完的钱,他不知道那些钱是从哪儿来的,但他不在乎,只要有钱用就行。

他一直觉得他哥是他的榜样,能赚钱,能交不同的女朋友,还代表了学校的篮球队去市里打比赛。

在他的认知里,他哥哥绝对不会有倒下的时候。

可现在是怎么了?

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会被退学吗?

他不想被退学!

慌乱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看了周随一眼。

对了,祝童。

他哥肯定是因为得罪了祝童才落到这个地步的,他可以去找祝童求情,求他放过他们!

对,他去找祝童。

周瑞失魂落魄地想着,不再看房间里发疯一样的父亲,拉开房门逃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