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他发起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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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深醒来,便发觉自己躺在秦王府的床榻上。
头顶是冯公公给他新做的罗帐和新花样,慕容深又环顾四周,是他在秦王府时的寝室,没有变。
从窗牖内照进来的晨光,白得刺目,入目的一切都如同于云雾中蒸腾起来,灼人的白光刺疼了他的眼。
可他从梦境里醒来后,便如同是历经了一世,走过了一遭,他此刻再度看见王府里这些摆饰时,只觉得恍如隔世。
梦里的真真假假,究竟是真的,还是只是他的梦?
为什么梦里的皇后,却是阮姐姐的那张脸?
慕容深已经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如果梦里的才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躺在这里?为什么他这辈子的遭遇,跟前世完全不一样?
忽然,慕容深缓慢将手放置于自己的脸上,竟然是一片冰冷潮湿的泪,泪水也打湿了的衣襟,模糊了他的视线。
慕容深并非妇人,轻易不会落泪,可如今他竟然为着一虚妄的梦境,落下了妇人之泪……
慕容深恍惚了起来。
直到晨风掀起窗纱,慕容深才感觉到脸上的泪是真实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上一次哭还是年幼时,他被荣王骑在身上,荣王体胖,慕容深手腕被压得骨折,那时候在荣王的身下,年幼的他流下了屈辱的泪。
明明他已经与万贵妃的侄女定了亲,那道明黄圣旨就放在他的屋内,可为什么,在王府里时他娶的人却是阮姐姐?
慕容深以为那不过是他的执念罢了,可梦境里的真实却让他醒来之后落下了两行清泪,连做梦时他也在流着泪,枕上洇出一滩形状。
这几日梦到这梦境越来越多次,他便愈发沉迷其中,仿佛是心甘情愿沉沦,故此他这几日都将自己关在寝室里,也不准其他人进来打扰他,任自己越来越深入梦境。
可每每见到梦境深处的那个云鬓楚腰的女子后,她只要静静地伫立在那,便能令他心若穿箭,泪流满面。
很多时候,慕容深都怀疑真的有过那么一世,他娶了阮姐姐,他跟阮姐姐有了一个小家。
慕容深怔怔地坐在床头,任由晨风将他脸上的泪擦干。
从做梦开始,他就没真正醒过。
待门外的丫鬟终于鼓起勇气,敲了下门后,请示要进来侍候他更衣时。
慕容深回神,怕被下人撞见他的狼狈,忙用袖子胡乱擦拭了泪痕,稍微拾掇了一下,便让她们进来了。
几个宫女鱼贯而入,端着铜盆和漆盘进来,慕容深先是用青盐洗牙,洗了把脸和手,便用帕子缓慢地将手指擦干。
丫鬟接过了帕子。
本以为她们要如往常一样给在更衣时,其中一丫鬟捧着大漆盘走上前。
“殿下,奴婢们奉冯公公之命,来给殿下试穿除夕进宫守岁的衣裳。”
许是为了讨好他,那丫鬟又笑道:“这衣服的杭绸料子,以及上面的鹿纹和灵芝纹皆吉祥之意,都是万小姐亲自给殿下挑选的,金红色也最是应景。”
因万意安是他的表妹,万意安频繁来了他的王府后,又加之那道赐婚圣旨,府里人都早已默许她便是王府的女主人,都会巴巴地讨好她,就连花园的布置设计,连同他衣裳的搭配,都会事先过问下万意安的意思和喜好。
慕容深先前也觉得没什么,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以后这些事都是要由万意安来决定的。
可他此刻看着漆盘上整齐摆放着的那件绸衣,莫名便想起了梦境中的那个娇媚又故作端庄的女子。
成亲之后,他饮食起居的一切都是她来料理的,每一件衣裳都经过了她的掌眼,她常常兴趣盎然地做起丫鬟的活,会给他搭配每日进宫拜见父皇的常服、玉冠、腰带、玉坠、靴子……
有时候他嫌她搭配的太过花里胡哨,将他硬铮铮的男子气概给弱化了,实在不像话。
他拧眉,命丫鬟取来衣柜中的另一件衣裳。
可女人却打断了他的动作,对丫鬟嗔道。
“不许去。”
那丫鬟果真低下头,站在原地不动了。
他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似乎十分嫌弃她手里拿的那件银朱色绣蝙蝠纹的外衫。
可女人却看不到他黑得能滴墨的脸色似的,那也是个盛大的节日,是腊八节,他要进宫面圣,因为她当时身体不适,便不陪同。
她动作熟稔温柔地将外衫给他穿上,又取了一蹙金嵌八宝腰带,亲自给他系上。
“今天是腊八,你要陪同父皇用膳,自然要穿得喜庆庄重点才是。”
最后,她给他穿戴完后,便弯眸笑吟吟地看他。
“这身衣裳是我给你做的,差点在灯下熬坏了一双眼,殿下快看看,是不是很衬你?”
其实在听到她亲口承认衣裳是她一针一线所绣之后,慕容深心里早就万分满意了,就算此刻阮凝玉让他簪朵花出门他也乐意。
慕容深垂眼,看着她抬着一张清丽绝俗的脸。
他听着她这张樱桃小口诉说着她做这件衣裳时是有多么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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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领口改了三回呢。“她走过来,手指抚摸过上面的衣襟暗扣,“殿下总说寻常盘扣硌得慌,我便学着做了这种……”
她脸皮薄,第一次做这种事,说着说着脸上便渐渐微红了起来,声音也带着颤音。
她这样满眼全是他,满心为他着想,小鸟依人的模样,极大地饱满了慕容深的惬意感。
尽管他那时得了父皇的忌惮,处处受挫,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势力也被折了大半,可此时见到他家中的娇妻,慕容深心里便如同被柔意包裹,总觉得有她在身边的话,便是世间一大幸事,他是幸福的,再苦再累都值得。
可他当时却没有夸赞她的一针一线,而是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他挑剔地看了眼袖口处的金线。
“妖里妖气的,也就你们女人喜欢。”
女人咬了唇,忍了又忍,最后气不过,在他环过她腰身将她搂在怀里时,她用力咬着他的肩膀,怎么也不肯松开,他嘶了一声,最后又疏朗大笑,跟婢女调侃她像只被惹恼的兔子,屋檐底下回荡着他暗含幸福的笑声。
丫鬟见他迟迟不语,抬头。
“殿下?”
慕容深回神,那件金红色的杭绸袍子还安静地放置在漆盘上。
他忽然觉得喉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难受。
他的眼底有些红。
他真实地感觉到,梦里那个对他满眼爱意的女人已经不在了,离他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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