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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你们都弄错了,明明是她勾引的我儿子!”王大妈凄厉的喊说。

女领导摆了摆手,“这件事情我不清楚,你到时候跟委员会说吧,我们钢厂只负责对白根强的处置,叶红缨这次是向委员会举报他,跟我们无关,你有事儿去找委员会吧。”

委员会那地方,谁家好人敢随便过去啊。

还没等王大妈提出说要去委员会,张俏已经不干了。

“妈,根强做了这么多错事儿,人家举报他也是应该的批一顿就批一顿吧,咱们赶紧回家。”张俏说着缩了缩脖子,“委员会那地方我不敢过去,你要是想去你自己去吧,我打死都不陪你。”

张俏一脸的坚决,王大妈被张俏这话气的气血翻涌,“你到底是谁家的人?你是我白家的媳妇儿,不帮着自己人说话也就罢了,还帮着外人说话。我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把你这个毒妇娶进了门!”

张俏没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你骂我也没用,今天我是不可能陪你去委员会的,你要是再骂我,我就把你扔下自己回家了,到时候你就爬回去吧。”

“你就不怕我去找人告状,说你不孝顺婆婆,找人来批斗你吗!”

张俏乐不可支,“行啊妈,你赶紧的去告我吧,到时候找人来把我批一顿,我立刻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你看到时候谁来照顾你,反正不孝顺婆婆又不会被下放,我既没打你也没骂你,你能拿我怎么样?”

她笑嘻嘻,“我要是你,这会儿就消停一点儿,等着儿子从外面回来再说,你现在这么跳的,就不怕让你儿子罪加一等?”

恶人还得是恶人来磨,当初玉娘对王大妈那么好,她背地里却把玉娘使唤的跟条狗一样。

现在好了,她不敢使唤玉娘,只能去巴结张俏,张俏可不惯着她,只要没有钱拿,没有好处拿,张俏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

王大妈沉默了半天,手都开始气哆嗦了,恨不得背过气去。

张俏说的没错,现在她只能依靠张俏了,是绝对不能把她逼走的。

王大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那股子邪火给压下去,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这样吧,我把我剩下的棺材本拿给你,这两年刚子寄回来的工资我也不要了,都由你来做主,你这两年好好听我的话,等刚子回来我也跟他说说你的好话,行不行?”

白大刚,也就是王大妈的大儿子,白根强的哥哥。

他被外派到南方的省市学习去了,已经去了两年多,还有一年才能回来,不过每个月都会寄一部分的工资给家里。

张俏还是想在这家过日子的,毕竟已经有了两个孩子,所以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同意了王大妈的提议。

反正这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干嘛不答应?

张俏脸色缓和了好多,“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就是给我再多的钱,我都不会陪你去委员会的。”

王大妈沉下心好好思考了一番,现在到底用什么办法才能让自己儿子逃过这场批判?

他本身就得去下放,要是临去之前再被批一顿,恐怕就得死在那儿了。

王大妈想着想着不禁悲从中来,差点流下鳄鱼的眼泪,不过很快的她又想到了一个办法,左右看了看。

“俏,你去厂子里给我打听一下叶红缨的家住在哪儿。”

“这种事情我怎么给你打听啊?更何况人家知道我是白根强的大嫂,怎么可能告诉我。”张俏不满的嘟囔。

还没等她说完,王大妈已经利索的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毛票,“我给你五角钱,你帮我去打听。”

“咱们已经出了厂子这么远了,还得专门返回去打听的。”张俏还是不情不愿的嘟囔。

王大妈眼皮子跳了跳,狠狠心从口袋里又抽出了一张毛票,“一块钱,这下行了吧。”

张俏利索的收起一块钱,露出笑脸,“行,只要钱到位,啥话都好说。”

“来吧,我给你找个地方坐下,你在这儿等等。我现在就给你打听去。”

张俏拿着一块钱先去给自己俩儿子一人买了一瓶汽水,三毛钱。

一瓶还得五毛钱的押金,喝完之后得把瓶子还回去。

张俏提着两瓶绿色冒泡的汽水去了钢厂,好在她没怎么来过钢厂,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几乎没怎么费力的就打听到了叶红缨的家庭住址。

张俏兴冲冲的带着叶红缨的家庭住址又回去找王大妈,婆媳两个人立刻出发,朝着叶红缨家里去了。

这次为了拯救儿子,老王大妈可是豁出去了,她的脑子也足够聪明,足够灵活。

到了叶红缨的家里之后,她先是敲门,叶红缨的老娘来开门的。

“你哪位?”

“大妹子你好,我是白根强的娘,我听说咱们两家之间有些误会,我是特地上门来找你说说的。”

“没什么误会,你赶紧滚蛋。”叶母没好气的冲了一句,迅速关门。

关门的速度太快,还差点砸到了王大妈鼻子。

王大妈吃了个闭门羹,眼神阴暗的盯着叶家大门看了一会儿,然后让张俏把自己带到了叶红缨所住的那栋家属楼大门口。

紧接着,王大妈直接跪了下去。

这青天白日的,突然有个人直挺挺的跪在家属楼门口,还有些吓人,很快就聚集了一批过来看情况的人。

这些人基本都是看着叶红缨长大的,对她更是十分熟悉,每次有人过来问王大妈是干什么的时候,王大妈就会把白根强和叶红缨之间发生的那点事儿全都说出去。

“我今天过来是来给小姑娘赔礼道歉的,都怪我家根强不懂事,不过我还是想求求他们家,看在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放我们一马吧!这种事情本身就是你情我愿的。不能全怪我儿子一个人啊。”

大家听完之后表情都很复杂。

“我说怎么最近都看不见红缨出去上班了?合着竟然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唉,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是啊,我记得小时候这孩子挺乖巧,挺机灵的呀,怎么一时糊涂就干这种事儿呢?”

“到底还是老叶家两口子不会教孩子,你瞧瞧他们把孩子都宠成啥样儿了,要是换成我姑娘,不打断她一条腿才怪,你们看看他家还把姑娘当个祖宗供着呢。”

“这种事儿就得狠下心来管教,现在不管教,等她酿下大错就晚了,红缨就是个例子啊。”

大家摇头叹息。

当然,碰上这种事,心地比较善良的只是唏嘘一声就过去了。

但有些人,特别是跟叶家有过节的,站在人群外围眼神闪了闪,转身就出去传播消息了。

这种大丑事,传播的越广叶家人不就越生气吗,反正就是给人添堵呗。

王大妈打的就是这个心思,叶家人肯定不希望这件事情传播出去。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叶父叶母就跌跌撞撞的下了楼,硬是生拉硬拽着把王大妈给拉了上去。

两家人在屋子里好一阵谈判,最后叶家妥协了,他们拿了王大妈一笔赔偿,紧接着又去委员会撤销举报,最后把叶红缨赶紧送到外省的亲戚家,等这一阵风头过了才能把闺女给接回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总算是尘埃落定了,王大妈松了一口气,回家哭哭啼啼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让张俏去买二合面,做两掺的干面饼子,用包袱一裹送给白根强,眼睁睁的看着白根强踏上了下放的火车。

看着火车呜呜远去的背影,这次王大妈是真情实感的流泪了,一边挥手一边哭着说,“儿啊,你在那边好好的,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保重身体,这些大饼子你好好的藏着,别分给别人吃,你身体可千万不能垮了,娘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也不知道坐在火车里的白根强有没有听见他老娘这话,反正张俏是有点感动的,都差点流眼泪了。

毕竟母子分别,很容易让她联想到自己的俩儿子,说不定以后长大了,上学、离家也是这副场景。

张俏眼睛都红了,刚准备伸手抹眼泪,就又听见王大妈呼喊了一句,“不管别人怎么说,娘是相信你没有错的,我儿子不管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娘就在这儿等着你回来,强子啊,你千万要保重。”

张俏伸过去抹眼泪的手一顿,直接去揉了揉自己眼皮,然后狠狠翻了个大白眼。

虽然她是白家人没错,虽然她是白根强的大嫂,但张俏也不得不说,她婆婆王大妈的眼皮上指定是有什么东西没摘干净,都到了这种程度,她竟然还觉得自己儿子是个好人,

眼看着火车“呜呜”的开走了,最后连火车的影子都看不见,张俏不耐烦的说道:“你还要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他早就走了,咱回家吧。”

“好吧,回家。”王大妈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在张俏的搀扶下登上公交车,一路回到了城里。

本以为这件事情终于彻底过去了,王大妈脸上的眼泪还没擦干净呢,结果刚一踏进家门就听到玉娘跟自己宣布:“娘,我要跟你儿子离婚,我要跟白根强一刀两断。”

王大妈一口气儿没喘过来,脸色惨白得跟见了鬼似的看着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