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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萧元宸忽然到了桃花坞。

沈初宜愣了一下,忙起身,领着其?他两位嫔妃至桃花坞院门前接驾。

萧元宸面上平静无波,他大踏步进了桃花坞,刚看到沈初宜的身影,就要说免礼。

不过?话还没说出口,他就看到沈初宜身后还跟着两个人,那两个字就咽了回去。

等三人行至萧元宸面前,同陛下见礼,萧元宸才淡淡道:“平身。”

三人起身,沈初宜前行半步,走在了萧元宸身侧,轻声细语道:“全赖陛下恩典,给了臣妾这?个荣耀,今日白?妹妹和路妹妹登门道贺。”

沈初宜一句话,就把情形解释了清楚。

萧元宸点点头,没有开口,只同她们一起来到花园中,坐在了一早就准备好的藤椅上。

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还有几碟水果?,萧元宸垂眸看去,却见还有一盘小红李。

他微微挑眉,看向沈初宜,沈初宜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撒娇卖乖,只得说:“特地给妹妹们准备的。”

萧元宸应了一声,手指在椅背上轻轻一点,依旧沉默寡言。

白?选侍和路宝林显然习惯了萧元宸的寡言,白?选侍笑着给萧元宸倒茶,也很温柔。

“陛下今日辛劳,吃杯茶吧。”

萧元宸点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沈初宜坐在她身侧,倒是没怎么关注萧元宸,她的目光一直放在路宝林身后的那名宫女身上。

路宝林面色有些不好,她小声询问:“姐姐,怎么了?”

沈初宜摇了摇头,只轻笑一声,道:“这?宫女瞧着有些面生,抬起头我瞧瞧?”

这?话仿佛一根针,狠狠刺入了那宫女的心尖。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那宫女忽然一伸手,一把拽掉了路宝林头上的海棠金钗,狠狠刺向路宝林的脖颈。

“贱人,你该死!”

沈初宜此刻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竟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柳听梅。

但此刻柳听梅面色苍白?,干枯消瘦,一双眼睛凹陷进去,看起来十分癫狂。

沈初宜来不及惊讶,她只看到金钗锋芒一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能让她杀人。”

但柳听梅的动作太?快了,旁人根本反应不起来,沈初宜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就要去夺那金钗。

下一刻,她的腰肢就被一双结实的手臂牢牢抱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姚多福!”

电光石火间,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姚多福根本不用他吩咐,早就安排就有两名身强体健黄门飞奔而入,一人保护路宝林,一人伸手一抓,直接就把柳听梅的手臂扭到身后。

当的一声,金钗骤然落地。

柳听梅被黄门死死按在草地里,裙摆立即染上泥土,她挣扎着,依旧想要去抓路宝林的脸。

这?一动作,她身上的累累伤痕便暴露出来。

待及此时,沈初宜才如梦初醒,她靠在萧元宸胸膛里,心跳如鼓。

萧元宸面色严肃,他垂眸看向沈初宜染血的手臂,厉声道:“叫太?医。”

说罢,他看都不看柳听梅,直接道:“拖下去。”

柳听梅哭得满面是泪。

“陛下,奴婢检举路宝林,她虐待宫女,打得奴婢身上都是伤,每日疼痛难忍,奴婢实在活不下去了。”

柳听梅声音凄厉:“奴婢反正都活不下去,也不想看她荣华富贵。”

“陛下,还请您明鉴!”

柳听梅哭完了,姚多福才眼神一瞥,刘三喜立即上前,塞住了柳听梅的口鼻。

等人被拖下去,路宝林还呆坐在藤椅上。

她左手捂着脖颈,鲜红的血顺着脖颈汩汩而下,路宝林面色惨白?,已经不知道是脖子更疼还是更害怕了。

萧元宸此时才道:“刘三喜,先给路宝林处理伤口。

他说着,扶着沈初宜的腰,让她重新坐到藤椅上,然后便握住了她的手,小心掀开了她的衣袖。

沈初宜倒是不觉疼。

她方才自己看过?,伤口很浅,甚至都称不上是伤口,不过?是擦破了点皮。

她反应快,萧元宸反应也很快,那发钗尖锐的一头只轻轻一扫,伤口并不深。

等看到伤口,萧元宸才松了口气。

白?选侍刚从袖中取出帕子,就看到姚多福颠颠上前,呈上了干净的丝帕。

萧元宸轻轻用丝帕捂住沈初宜的伤口,才抬眸看向她。

“自己捂着。”

沈初宜异常乖巧:“诺。”

萧元宸这才放开她,抬眸看向刘三喜。

刘三喜已经用干净帕子绑住了路宝林的脖颈,看起来伤口也不算深,应该没有大碍。

刘三喜不等萧元宸问,便道:“回禀陛下,路宝林的伤口瞧着并无大碍,只是一直血流不止,得等太?医院用过?药,才能止血,暂时只能这样绑住。”

萧元宸点点头。

遇到这?样?的闹剧,萧元宸神色倒是异常平静。

他道:“都坐下吧。”

这?等小事?,萧元宸倒是不会放在心上。

白?选侍倒是还算镇定?,她犹豫片刻,道:“不如让路宝林去歇一歇,瞧着流了不少血。”

路宝林惊慌地对白选侍笑了一下,正要起身,萧元宸却道:“坐下。”

路宝林不敢动了。

就在这?时,两位太?医都到了。

来的是黄茯苓和温郁金,温郁金很有眼力见,直接就去处理路宝林的伤口,而黄茯苓过?来给沈初宜上伤药。

她简单看了一眼,松了口气,道:“充容娘娘无大碍,上些金创芙蓉膏,两日就能好。”

“不过?这?几日娘娘可要小心,不要碰到水,否则伤口可能会裂开。”

沈初宜点头,道:“有劳了。”

萧元宸此刻才开口:“给她请脉。”

沈初宜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让黄茯苓请脉。

黄茯苓听得很仔细,来的路上,小黄门已经说了桃花坞有事?发生,当时黄茯苓可紧张,生怕沈初宜有什么大碍。

等到了桃花坞,瞧见沈初宜平静的模样?,黄茯苓一颗心才落回腹中。

她仔细听了脉相?,然后才道:“回禀陛下,充容娘娘并无大碍,小殿下也无影响。”

萧元宸这?才点头。

沈初宜温声开口:“黄医正,也给白?选侍看一看,方才也都吓着了。”

就在这?时,温郁金也给路宝林处理好了伤口:“回禀陛下,路宝林的伤口不算深,不过?伤了血脉,必须用纱布上药紧紧缠住,这?几日最好不要频繁抬头低头,也不能碰水,直到伤口结痂才能解开纱布。”

温郁金顿了顿,道:“最快也要半月才能初见好转。”

萧元宸的手指在轻轻一点,道:“你回去安排就是。”

意思是可以不用温郁金出面,派个年轻的女医给路宝林医治便好。

两位太?医都诊过?脉,众人都无大碍之后,太?医和黄门们就退了下去。

萧元宸此刻抬起眼眸,冷冷看向路宝林。

“你自己说,还是让你宫里的宫人说?”

萧元宸话音落下,路宝林身边的大宫女和一名小宫女就被带了进来。

两个人都白?着脸,走路都打颤,看起来害怕极了。

姚多福低声道:“回禀陛下,这?俩名宫女身上并无伤痕。”

显然,路宝林只虐待柳听梅一人。

沈初宜心中叹息。

路宝林见身边的宫女都到了,她面色更白?了,几乎比那汉白?玉桌还要苍白?。

她哆嗦着,还是挺着脖颈起身,慢慢跪在了地上。

“妾知错。”

萧元宸又敲了一下椅子扶手,他忽然看向沈初宜,道:“沈充容,你来处置。”

沈初宜惊讶地看向他,却看到他神色平静,眼

眸中似乎还有着鼓励,便也安下心来,重新看向路宝林。

“路宝林,你为何?要虐待柳听梅?”

听到她认识柳听梅,路宝林先是有些惊讶,旋即才苦笑道:“难怪,难怪你会认识她。”

“我竟是忘了,你们都曾经是永福宫的宫人。”

永福宫封宫过?去才三个月,可宫里的众人却几乎都要忘记曾经的那些事?,曾经的那些人。

沈初宜并不生气,她道:“因?为柳听梅被顾庶人送去尚宫局,又不保她,所以众人都以为她被顾庶人厌弃,后来你入了宫,柳听梅便被送入你宫中。”

“她那时候得罪了顾庶人,无处可去,只能被你拿捏,后来顾庶人彻底倒台,柳听梅的日子更不好过?,因?为她曾经被顾庶人举荐过?,这?一下,其?他宫室都不肯要她了。”

“所以,你无论怎么对她,只要她不想进浣衣局,她就得忍着,听着,对你百依百顺。”

“我说的对么?”

沈初宜声音很轻柔,语气也很平和,可字字句句都切中要害。

路宝林今日被闹到这?份上,她已经糊弄不过?去了。

看沈初宜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甚至言辞之间都在给她转圜。

她们都心知肚明,往大里说,路宝林身边的宫女意图谋害宫妃,在有皇帝在场的情况下,是否也意图弑君?

这?个罪名,路宝林无论如何?都不敢认。

这?跟顾庶人犯的错不同,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她就是疯了,也不会同沈初宜顶着干。

她平日里是脾气不好,却也不那么蠢笨,被沈初宜这?么一问,立即就老实回答。

“充容娘娘所言甚是。”

她顿了顿,苦笑出声:“还请陛下责罚,妾从小身体孱弱,后来得了重病,缠绵病榻将?近一年,那时候性子就坏了,心里一气,就想拿旁人撒气。”

“只是妾隐瞒得好,父母亲族都不知,如今入了宫,妾怕连累家里,一开始也不敢胡乱作为。”

“直到顾庶人事?发,柳听梅彻底没有了归路,妾……”

路宝林说到这?里,把心一横,她顾不上脖颈上的伤口,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那声音,听得人耳朵生疼。

“妾违反宫规,私自惩罚宫人,是一过?。妾未管束好宫人,御前失仪,伤及沈充容,是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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