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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昭仪想要如何?磋磨沈初宜,都能随心所欲。

那时候多好啊。

巧圆收回眼神,她道:“可淑妃娘娘不同。”

“她同我们小主有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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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沈初宜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本宫同邢才人有仇?”她语气带着质疑,也带着嘲弄。

“应当是邢才人同本宫有仇才是,”沈初宜平静注视着巧圆,“去岁春日?,本宫只是个答应,又只是宫女出身,邢才人心生歹念,肆意欺凌本宫,以至于被陛下发现,责罚了邢才人。”

“这件事早就时过境迁,本宫如今万事顺遂,根本不会在乎,唯一会在乎的,怕是只有从此一蹶不振的邢才人。”

沈初宜的头脑非常清晰,事到如今,她也明白为何?有荷风宫这一场闹剧了。

巫蛊之术不管是否有用,但?只要沾染上了,就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一次动手的人,就是想要沈初宜一蹶不振。

更有甚者,他们想要沈初宜的命,也想要把三皇子萧应淳彻底压死?,不给?他们母子任何?机会。

什么?盛宠,什么?毓庆宫,在巫蛊之术面前,都是虚言。

若皇帝坚持要保她,到时候被攻讦的便?不是她一人了。

为此,不惜把邢才人搭进去,把她变成了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当真是恶毒至极的手段。

沈初宜又不是没见过疯子,如今邢才人这般状态,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她一定是真的被人逼疯了,走?投无路,痛苦非常,才会有如此表现。

沈初宜没想到,那些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如此不择手段。

她不知道邢才人是自愿还是被迫,但?总归,邢才人的疯癫,成就了今日?这一出大?戏。

而邢才人自己?,其实一点好处都得不到。

在场众人但?凡有头脑,都能看出一二,如今这荷风宫里一门心思对付沈初宜的,只有巧圆一个。

邢才人万事不知,独自疯癫,冷新枝置身事外,不做事中人。

那么?这个巧圆身上,肯定有更多秘密。

沈初宜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挪动分?毫。

“巧圆,本宫与你也是老相识了,你若是有苦衷,可以同本宫说,若你还知道良心和?真理,能弃暗投明,本宫还能求一求陛下和?太后,留你一命。”

宫中人都知道,淑妃娘娘从来都一言九鼎。

她答应的事,样样都能办到。

此刻她面对对她毫不客气的巧圆,竟然也能这样心平气和?,还真是胸怀广阔。

一时间,许多人都五味杂陈。

尤其是荷风宫的小宫女们,恨不得立即就调回尚宫局,不敢再在这里受牵连。

然而被众人羡慕的巧圆,却依旧白着脸,对沈初宜的“招安”不为所动。

“淑妃娘娘不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您这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收买奴婢的良心。”

“即便?是为了小主,奴婢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谎。”

沈初宜听?她语气坚定,不由淡淡一笑:“那你说说看,本宫因何?同邢才人有仇?”

巧圆抿了一下嘴唇:“我们才人当年的确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她顿了顿道:“她曾经罚淑妃娘娘学跪礼,学了两日?,害的淑妃娘娘险些小产。”

这事其实知道的人不多。

当时萧元宸责罚邢才人,也只说她品行不端,没有说细节。

但?当时沈初宜就住在荷风宫,那两日?的异常,巧圆是看在眼中的。

只要不笨,就能猜出大?概。

那时候沈初宜忽然去御花园,回来之后就开始服药,陛下也升其为才人,又直截了当说其怀有身孕。

也就是说,被邢才人罚跪的那两日?,的确妨碍到了沈初宜的身体。

这件事只要说出来,清晰明了,若换了寻常人,都会怨恨邢才人。

果然她这样一说,就有年轻的小宫女惊呼出声。

沈初宜倒是依旧云淡风轻。

她抬眸扫了一眼巧圆,只说:“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长信宫中,任何?事情都要讲究证据,你口说无凭,还是要证据说话。”

巧圆话里话外,都以人情来判断对错,可长信宫从来不讲究人情。

只看证据。

否则当年路淼出事的时候,不会就那样干脆了当结案,汪亦晴难产过世的时候,也不会没有继续查下去。

因为本身没有证据。

虽然萧元宸的确没有放弃,一直让锦衣卫暗中查访,沈初宜也把这些事都放在心上,只要有线索就会继续跟进,可在明面上,事情的确已经结束了。

现在巧圆只用揣测的沈初宜态度说事,沈初宜根本不用同她辩解和?自证,只要没有证据,此事就与她无关。

就是这样简单。

沈初宜一锤定音:“若有证据,本宫愿意被搜宫查验,景玉宫所有宫人都能配合慎刑司审问,但?若无证据,谁也不能把这件事栽赃到本宫头上。”

沈初宜态度不卑不亢,神情自若,一点都不心虚害怕。

“再说,蒙圣恩不弃,本宫已升为淑妃,已然荣华富贵加身,膝下又有皇子,因何?跟一个样样都不如本宫的才人过不去?”

“退一万步说,本宫要想磋磨邢才人,简直易如反掌,因何?还要这样藏着掖着,冒大?不韪来做这种事?”

“一点好处都没有。”

沈初宜的目光扫视众人:“巧圆,你是不是觉得本宫傻?”

这话太清晰了。

让人无法反驳。

沈初宜只要这样平顺过下去,以后怕是能当上贵妃,看陛下对她的宠爱,再往上走?一步也不是不行。

放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却冒险行巫蛊之术,若是能有益处还好些,可沈初宜对付的是邢才人,她能有什么?好处?

简直可笑。

这话一说出口,零星几个心绪浮动,有些怀疑沈初宜的,都定了定心神。

沈初宜说得太对了。

巧圆被沈初宜这样一噎,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没有立即开口反驳。

德妃冷笑一声,说:“好了,事情就到这里了。”

她看向恭睿太后:“太后娘娘,不如把荷风宫的宫人都送进慎刑司,看看究竟能查出什么?。”

“巫蛊之术如此严重,竟也有人敢沾染,甚至还拿此事攻讦宫妃,其心可诛。”

“万不能轻饶。”

话音落下,顿时就有数名宫女跪倒在地?,满脸哀求:“太后娘娘,奴婢什么?都不知,平日?里也不能近身伺候才人小主。”

“还请太后娘娘宽宥。”

这几名宫女都还年轻,说到这里都吓哭了。

巧圆也面如死?灰。

她方才有多理直气壮,此刻就有多心慌胆怯,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恭睿太后看都不看巧圆,已经准备把今日?之事定下。

“此事主使尚不清楚,动机不明,但?既然淑妃拿的出账簿,又有新枝和?周姑姑作证,此事就同淑妃无关。”

恭睿太后继续开口:“既然如此,便?……”

就在这时,那名陈姑姑忽然开口:“太后娘娘,诸位娘娘,这草蛊人有蹊跷。”

她不是故意要打断太后,是不能让太后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若是说了,就不好改口了。

方才众人审问巧圆的时候,陈姑姑和?岑中监一直在查看草蛊人。

经过仔细查看,陈姑姑才最终确定这草蛊人的蹊跷。

恭睿太后倒也没有训斥她,只道:“你细细说来。”

陈姑姑小心看了一眼沈初宜,才侧过身,看向恭睿太后。

她手里捧着那个草蛊人,对恭睿太后道:“太后娘娘,这草蛊人用的料子,是今年的余杭的新贡品,名叫雪绒缎。”

“料子洁白如雪,柔软绵绸,花纹犹如细碎的雪花,才有此命名。”

“这料子很难纺织,今年进贡入宫一共只有六匹。”

说到这里,陈姑姑就不太敢继续说了。

恭睿太后道:“说,这料子现在存放何?处?”

一般这种数量非常少的贡品,几乎都不赏赐各宫,多存放在尚宫局库房。

即便?赏赐也只能赏赐一人,多一人都无法凑成一身衣衫。

而且这雪绒缎听?名字,就知道是白色的,宫里几乎不服白,即便?赏赐给?宫妃,也只能做冬日?的中衣,露出一小节边缘。

还不如留在库房,以作它用。

但?听?陈姑姑的语气,就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

一共就六匹的料子,因何?会出现在这草蛊人身上?

陈姑姑犹豫片刻,还是狠下心来,咬牙道:“回禀太后娘娘,这雪绒缎……”

她闭了一下眼睛,还是开口道:“陛下让分?出四匹赏赐淑妃娘娘,剩下两匹在尚宫局布料库,没有挪动。”

这话一出口,刚刚放松的气氛再度紧绷起来。

无数视线落到沈初宜身上,她几乎都能想象到众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