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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兆跟从祝虞进入隔离病房时还有些紧张, 再三询问:“祝园长,斑斑它真的愿意见我吗?”

祝虞再次点头:“是的,斑斑是只好老虎。”

斑斑也是一只善解人意的老虎, 在祝虞告诉它, 需要两个人为它擦洗身体后,它就同意了。

斑斑想的也很简单, 两个人擦肯定比一个人擦更干净。

它低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又在地上挠了挠,低头凑去闻了闻,好像是有点味道,它受伤了也没法自己去河里洗澡。

其实它在外面的时候是一只很爱干净的老虎,虽然性格比较懒散,但在个人卫生方面没有含糊。

周兆进来时心里是既激动又害怕, 尽管穿了防护服,但他面对的是没有禁锢的斑斑。

但当他真正看见斑斑时, 心中的害怕情绪便消散了。

斑斑后半身还在笼子里, 前半身趴在外面,听见开门声,掀起眼皮懒懒看了他们一眼, 又收回目光,毫不在意的模样。

周兆下意识看向祝虞, 脸上的惊喜无以言表:“祝园长!”

斑斑它真的不怕人了!见人进来也没有应激, 没有吼叫,没有拍打笼子。

祝虞:“嘘, 我们小声点, 别吵到它了。”

周兆赶紧点头。

两人将水桶拎到笼子前,周兆还有些手足无措, 尽管是他主动提出想进来帮忙,但他真的没有面对一只刚从野外救治回来,毫无禁锢且处于清醒状态老虎,还要帮老虎洗澡的经验。

野生老虎凶猛至极,一巴掌能把人骨骼拍碎,就算是动物园里面对人工饲养的成年虎,饲养员接触时依然需要警惕。

周兆还有点无所适从,便看见祝虞已经坐在小板凳上,把毛巾浸湿,然后摊开湿毛巾就往斑斑脑袋上搭去,刚好盖住斑斑一只眼睛。

周兆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想告诉祝虞不能蒙住老虎眼睛,很容易让它们失去安全感发狂。

果然,斑斑甩了甩脑袋,把毛巾甩下去了,冲祝虞一吼,凶神恶煞的神情。

祝虞眉心都没皱,捡起湿毛巾,威胁道:“你还要不要洗脸了?你知道你脑袋上的毛都打结了吗?不爱干净。”

斑斑盯着她,好像生气了。

祝虞又把毛巾搭在了斑斑脑袋上,斑斑轻轻晃了下脑袋,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哼声。

祝虞安慰道:“好了,别动了,洗了澡就变成一只干净老虎了。”

斑斑哼哼一声,勉强把脑袋搁在了前爪上。

祝虞便拿着梳子,将打湿后的毛发一点一点理顺,只是斑斑还不太习惯被人伺候,以前它都是自己独立生活的,脑袋总时不时晃一下,然后又乖乖趴在爪子上。

周兆看着祝虞艰难地梳理好一个毛球结,微微颤抖的手抬了抬眼镜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

“祝园长,就这样给斑斑洗澡吗?”他问。

祝虞:“嗯,你看斑斑也挺喜欢呢。”

是,斑斑一直没反抗,就算不太高兴地哼唧两声,也没露出爪子。

但,这是不是太不科学了?

准确的说是违背了周兆一直以来的认知。

给老虎洗澡这件事在救治中心也不是没有出现过,但一般来说都是幼虎,成年虎少之又少。

不打麻醉是因为斑斑现在身体虚弱,但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揉它脑袋耳朵,还给它擦脸。

而且还是那种跟大人擦小孩脸差不多的动作,湿毛巾在脸上乱擦一团。但斑斑不是小朋友啊,尖锐锋利的爪牙都提示着它的危险性。

祝虞的清洁行为也不太标准,更像是对待小孩那样,但斑斑却一直没发火,甚至还挺配合。

“周主任,帮我拿下清洁手套。”祝虞说。

周兆赶紧递给她。

因为是在隔离病房里,加上现在斑斑身上有伤,不能直接下水洗,只能通过擦洗的方式,虽然没有下水洗得这样细致干净,但也能除除味,清理干净它身上的毛发。

周兆见祝虞熟稔的动作,也缓缓浸湿帕子,搭在了焱焱后背上,这儿有一块一块的斑秃,最好能在清理后上药,但由于斑斑回来后情绪暴躁,便没顾上这里,只把它身上严重的伤包扎。

周兆拿着湿毛巾在上面轻擦过,能够感受到手下老虎肌肉的力量,斑斑感觉到了他的动作,却并没有反应,这给了周兆一些信心,擦洗得更细致用心。

他曾经也是饲养员,接受过系统专业的学习训练,这些年虽然一线工作少了,但也没落下这些技能,比祝虞这个半路出家的人来说要更专业。

周兆正在耐心擦着斑斑颈部,手也下意识揉捏按摩给它放松肌肉,一般来说老虎都很喜欢这样的按摩。

斑斑脑袋动了下,转过头看他,周兆顿住,斑斑喉咙里发出一闷声,又转过头,继续把脑袋搁爪子上。

周兆小心地问祝虞:“祝园长,斑斑这是……”

祝虞笑了:“斑斑觉得你按摩得很舒服。”

周兆神情一下变了,刚还有点忐忑,此刻已经全然惊喜:“真的吗?”

“真的呀。”祝虞说,“斑斑可是老虎,它不舒服的话自己会反抗,你听见它咕噜咕噜的声音了吗?”

某只被谈论的老虎不开心地用爪拍地,让他们专心干活少谈论它虎。

祝虞说:“脾气还不小呢。”

周兆无声笑了笑,心情倏地放松许多。

把斑斑后脖处清洗之后,又往背部擦洗,周兆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往事。

那是十几年前了,斑斑刚来到救治中心时,也是身上脏兮兮的,等它身体好一点后,周兆也帮它洗过澡。

那会的斑斑还没有现在这样乖呢,下水又挣扎又叫,三个人才勉强按住。

不过斑斑是一只识时务的老虎,知道没法反抗就待在水里不动了,周兆在洗的时候又给它做了个全身按摩,它自己觉得舒服了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只猫咪。

那会斑斑皮毛柔软,正处于老虎最好摸的阶段,而现在毛发发硬,色彩鲜艳,一晃过去了好多年。

周兆想自己应该是最幸运的饲养员吧,一般来说野放之后的老虎再不会回来,它们在外面生活繁育,也在外面死亡。

“周主任,您怎么了?”祝虞注意到周兆微微发红的眼眶,轻声问道。

周兆轻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斑斑小时候的事。”

祝虞:“你能给我也说说吗?”

“当然可以。”周兆笑了,正觉得以前往事很少人能够分享,能分享的人他都说过无数遍了。

祝虞其实也听过一遍了,在她来救治中心的路上,周兆给她打电话时说了好多斑斑的往事,打不过姐姐的斑斑,总委屈巴巴的斑斑,在木架上玩的时候翻身就能自己摔下来的斑斑……

周兆说高兴了,祝虞也听高兴了,不高兴的只有斑斑了。

老虎用爪子狠狠拍了拍地面,又发出低吼声威胁。

但这会没人被它威胁到了,就连周兆都笑着打趣:“斑斑这是生气了吗?”

曾经的斑斑生气很严重,大家都很怕。

现在的斑斑生气大家都在笑。

斑斑:气气!

祝虞:“周主任你不是找到斑斑小时候的视频了吗,能现在放给它看看吗?”

周兆说:“好,但现在没有设备。”

“你把视频传给我就行,我带了电脑来。”

虽然周兆很担心斑斑能不能看清电脑屏幕,但此刻他已经无比相信祝虞的话,离开病房后很快把视频拷贝了下来,带来给祝虞。

祝虞脱下手套,插入U盘,开始播放起来,她则退回到斑斑身边,跟它一起看。

斑斑一直注意着祝虞的举动,见她又拿出了电脑,目光就开始乱瞟。

又想用姐姐的叫声来吓唬它了吧,它懂,它不看,甚至还有拿爪子蒙耳朵的打算。

但一声有点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斑斑目光又转回来,盯着屏幕。

它是一只记性挺好的老虎,加上祝虞播放的焱焱视频让它想起了一些被揍的幼小往事。

而现在,视频中被揍的老虎是它?!幼小时的它。

斑斑震惊,爪子蠢蠢欲动,很想一巴掌拍过去把这东西拍烂!

但它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斑斑怎么又被姐姐打了。”

视频中的小老虎发出呜呜的可怜声音,拿脑袋蹭人,可会撒娇。

“让我看看,不痛不痛,痛痛飞飞。”

“斑斑吃饱没有,再吃点吧。”

视频中饲养员抱着幼虎,把它放在一旁,给它加餐,是独独它一只的待遇。

没办法,它那么小又那么弱,抢不过打不过,喂食的时候都在最后才跑去进食。

饲养员对它倾注了一腔关心和爱护,把它喂养得很好,只是饲养员不常出现,但每次出现都意味着美食和饱餐一顿。

这在斑斑的记忆中是鲜明的存在,它看着屏幕,也不想去拍碎了,只是安静地看着。

周兆却颇有些不好意思,那时候他还年轻,哄幼虎跟哄小孩一样,现在他们年纪都大了。

但又难掩自豪地说:“那时候斑斑最粘我了,它身体好了后我们见面的次数也少了,但我每次去它能都认出我,来到我身边亲热极了。”

“斑斑最喜欢吃新鲜鸡腿,我还给它带了几次去。其实这样不太好……”

周兆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身边的老虎,眼中透出微许笑意:“不过斑斑很好,离开救治中心后长这么大,还拥有了自己的地盘,养大了五只幼崽。”

听见自己的名字,斑斑看向周兆。

它觉得在祝虞身边时,它会更清醒一些,好像也能听懂一点人类的语言,它目光有些疑惑。

注意到斑斑的视线,周兆下意识向小时候一样按按它后脖颈,笑着喊它:“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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