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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四郎好几回见谢瞻频频停下来,不知在向?彩棚中?张望什么,也顿住马喊道:“二哥你愣着做什么,还剩最后一刻钟我?们这一回合就胜了!”

沈棠宁不在了,谢瞻打得就有些意兴阑珊。

一刻钟之后,谢四郎与谢三?郎还跃跃欲试地催促谢瞻再来一局。

谢瞻却跳下马套上衣服,把球杆丢给了谢四郎,大步走了。

“玩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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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暮色四合,晚风习习。

从校场出来,略吹了会儿风,沈棠宁脸上的热度才渐渐退了下去。

锦书和韶音正高兴地商议着晚上吃什么,走到一处粉墙下,忽见一团黑色的影子正坐在一块太湖石上托着腮发呆。

“那是七郎?”韶音扯扯沈棠宁的袖子,小声说?。

沈棠宁也看见了谢睿。

看他的模样,发髻凌乱,衣上都是些汗渍尘土,似乎有些心绪不佳。

沈棠宁记不清谢睿是何时下场的了,只?*是今日是他的相亲宴,他既不回家相看,怎会坐在此处呢?

虽然谢睿待她很是友善,但谢瞻本就误会她性情放荡,为了两人的名声考虑,她不该与谢睿多有来往。

沈棠宁犹豫了片刻,转身?刚欲走,身?后的谢睿就发现了她。

“二嫂?”

谢睿一喜,忙走过来向?沈棠宁施礼,问道:“可是球赛结束了,二嫂这是要回去?”

“尚未结束,只是我?觉得有些困倦,便提前离席了。”

沈棠宁轻声提醒道:“外面风大,七叔还是早些回家换身?衣服吧,免得着凉。”

谢睿看了看自己,终于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形容打扮并不甚妥当,赧然一笑,退后两步道:“多谢二嫂,我?马上就走。”

可在沈棠宁转身?之时,他又忍不住出声叫住她道:“二嫂,你……你会不会觉得我?挺没用的?”

沈棠宁一怔,停下了步子,回身?看向?他。

“七叔何出此言?”

谢睿低下头去,“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若不是因为我?拖后腿,我?们那队也不会险些输给四哥……输给自家兄弟并不丢脸,我?只是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几个嫡出的兄弟里面,大哥勤恳谨慎,早早有了功名,二哥精通骑射,为国为民?立下汗马功劳,三?哥四哥聪慧能服众,唯有我?最高不成,低不就。”

说?着,谢睿苦笑了起来。

上头有这么多能干的兄长,他自幼生活在他们的光环之下,与之相比,才干略显平庸,这也是为何他的母亲四夫人执着于为他寻一门好亲事?的缘故。

只是谢睿并不愿遂母亲的意愿,随便娶一位四夫人眼?中?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尤其是今日在马球场上,几位兄长配合得骁勇默契,而他却频频给大家拖后腿,初上场的自信全被打击得溃散零落。

各种?的因素交织在一处,连日来心头的苦闷犹如石头一般沉甸甸地积压在了他的心头,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也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沈棠宁开始,谢睿便对她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明知不该,却还是忍不住想将?心头的烦闷倾诉于她。

“七叔何必要妄自菲薄?龙生九子,尚且品性各不相同,囚龙凡事?不争,宽和仁厚,而二弟睚眦则心胸狭窄,锱铢必较。七叔年纪虽轻,性情却谦和守礼。常言道,君子以仁礼存心。仁者?爱人,爱人者?人恒敬之爱之,抱朴守拙,行稳致远,又何惧他人之言?”

沈棠宁微微笑着。

谢睿略作思忖,恍然大悟。

原来沈棠宁是告诉他,他们兄弟几人各有擅长,莫说?是人、龙,万事?万物皆是如此,此乃天?性。

既然无可更改,那他只需要坚守自己宽和仁厚的本性,总有实现抱负的那一日。

“原来如此!多谢二嫂,我?受教了!”

谢睿一拍自己的脑袋。

到底是少年心性,脸上藏不住情绪,倾慕的女子夸赞他品性纯良,并以此鼓励,他高兴地给沈棠宁连作了两个揖,这才不好意思地快步离开。

……

“咦,姑娘那件粉色的小衣呢,锦书你瞧见没有,我?刚明明就放这儿了呀!”

“还说?呢,你专司姑娘衣物,姑娘这段时间丢了多少东西了,不是玉佩便是帕子,现下连小衣都找不到了……”

帘外忽有人咳嗽了一声,韶音和锦书急忙跪下。

沈棠宁刚回寻春小榭不久,确实有些疲倦了,便洗了个澡,正换衣服,准备等?下上床躺会儿歇息。

还没系好腰间的带子,就听有脚步似是大步流星,朝着内室走进来。

她赶紧掩好胸口?的衣襟,几乎是同时,便听“哗啦”一声,帘子被拉开,所幸她已系好了衣服,抬眼?一看,那罪魁祸首正光着个膀子,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瞧着她。

“你瞪我?做什么?谁家女子像你这样给人做媳妇的,夫婿回来了连杯热茶都不沏,躺在床上和我?大眼?瞪小眼??”

这人回来不知道梳洗换衣便罢了,也不知道遮掩一些,从沈棠宁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沈棠宁扭过头说?:“我?又不是你的丫鬟……”

谢瞻冷哼了一声,突然抬手朝她还没干的发伸了过来。

沈棠宁被他险些扯住头发,连忙在床上一滚避开,却是直接滚下了床。

谢瞻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这就是威胁她的意思了,若是她不肯去,他就要拽她的头发。

沈棠宁懊恼不已,只好去给他倒了杯茶。

茶已是冷了,这人竟一无所觉般,谢瞻喝光了她端来的茶盏,又越过她,拎起茶壶直接扔了盖子往嘴里灌水,“咕咚咚”接连牛饮了两壶冷茶,看得沈棠宁瞠目。

便是在沈家,她的几位堂兄弟也从未有过此等?失礼的举动,谢家簪缨世族,竟能养出谢瞻这般……浑然无拘之人。

谢瞻喝完了茶水,手往她腰间一抽就抽走了她的丝帕,在嘴边随意抹了两下,瞥着她慢吞吞地道:“站住,你去哪儿?不是说?自己不舒服吗?那你去球场做什么?”

沈棠宁往后退步。

“嘉妤盛情邀请,我?不好拒绝,”又道:“我?还有些事?,先出去了。”

可惜自然是走不成,谢瞻霍然两步上前挡去了她的去路,男人湿烫的手掌攥住她手腕的那一刻,沈棠宁悚然一惊,只见一具精壮光裸,还散发着男人陌生气息的身?体?已赫然朝着她笼罩了过来。

她慌忙闭上眼?睛。

“我?让你去你就不去,嘉妤一开口?你就盛情难却了?”谢瞻冷笑道。

听他这口?气,似乎很是不满和生气。

见她身?子不住向?后躲他,又像是找到了什么恶趣味似的笑了起来,笑得也很是不怀好意,凑得她越来越近,嘴巴都快贴到她的脸颊上了。

“你别?!”沈棠宁大惊,连忙抵住他的胸口?道:“我?今日当真不是有意的拒绝你,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却也不好拂了嘉妤的好意。”

她耳后染上了大片的红晕,因着慌张,语气也软软的,颇有几分撒娇求饶的意味。

男人么,自然都好享受女人在他们面前展现出的畏惧与柔弱可欺。

谢瞻心里受用了,也就松开了她。

“你来不来,与我?有什么干系。”

沈棠宁后退两步,看他几眼?,忽然说?道:“今日在球场上,世子爷骁勇善战,当真是风采夺目,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谢瞻本因她那日对他的断然拒绝和无故缺席心中?郁闷,闻言不免就有几分自鸣得意,暗暗站直了身?子,面上却作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我?何处便骁勇了?”

沈棠宁说?道:“我?一介女子,自小也懂得谦让,家和万事?兴的道理,您身?为一府世子,更不必提了,始终谦让着几位兄弟不说?,若非是您带队,只怕今日球场之上的头筹,还不知会被哪位郎君抢去,岂非有损咱们镇国公府的颜面,叫人看着背后议论咱们国公府”

谢瞻听着听着,脸上笑容却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你这些话不像是在夸我?,倒像是在损我??”

他眯起一双狭长的凤眼?,看着沈棠宁的眼?光中?也透露出危险来,尤其是这幅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沈棠宁自然是姿态恭敬地道:“那一定?是您听错了,今日坐在场下,我?便听闻许多姑娘倾心于您,今日一见,您的风姿果然名不虚传。世子爷乃人中?龙凤,既然我?没法伺候您,不若您选几个妹妹入府,我?绝不会只置喙半句,更不敢鸠占鹊巢,届时我?离开国公府,您再想抬哪位妹妹为继室,岂不是顺理成章?”

她这前半句话,倒是顺耳得很。

只是越说?到后面,谢瞻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说?完,脸上更是一丝笑容也没了。

“你倒是很会盘算讨好,在沈家的时候,莫非也是这么奉承得郭氏,叫她给你挑户好人家嫁了?”

“啊——”沈棠宁忍不住痛呼一声。

谢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恼怒道:“我?谢瞻怎么做人做事?,想要娶哪个女人,莫非还要你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