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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瑾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向东行进。

离边防部最近的一个县,骑马大概要两个多小时,路途还挺远的。

杨秋月第一次骑马,感觉十分新奇,一路东张西望,看到沿途种着成片金黄的麦子,正在被人收割,不由问道:“姐,这里的麦子怎么成熟的这么早,不用所有人都去抢收吗?”

杨秋瑾道:“这里的气候跟我们那边不一样,我们那里冬季下雪的少,两季麦子什么时候都能种。这里冬季时间下雪的时候多,春季麦子种得晚,收割的早,冬麦得熬过大雪到来年四五月份才能收,而且边疆气候干燥的时候多,下雨的时候少,不像我们那里随时担心下大雨,雨水冲走麦子,要进行抢收。”

话是这么说,到了麦子收割的季节,比如天山农场,大家伙儿都得上阵去割麦子,连干部也不例外。

杨秋瑾是在这当头开起了养殖场,她和四个工人忙养殖场的事都忙不过,要不然也会被翟书记拉去割麦子。

沿着土路骑两个多小时,一路上除了大片的田野,就是无边的荒芜戈壁滩。

然而这些戈壁滩,不是杨秋月坐火车刚入边疆之时,看到的那种寸草不生的荒凉,这里的戈壁滩长着低低矮矮的杂草,一些不大不小的胡杨树、白桦树,一群群牛羊在戈壁滩吃着杂草,旁边是骑着马的牧民,还有四处奔欢撒腿看羊的各种牧羊犬。

火红太阳照射下,杨秋月所看到每一幕画面,都被阳光镀上一层光芒,边疆荒漠处处充满生机的美景,给她心中留下许多震撼,再也没有初入边疆之时,看到光秃秃的戈壁滩,想要逃离这里的感觉了。

两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县里,这里的县城明显不如川省的县城,到处是破旧的土屋和低矮的房子,街道上牛羊马车四处奔跑,还有载人载货的骆驼队伍,成串的从街道上经过,驼铃叮叮当当响。

街上行人大多都带着帽子或纱巾,长得高鼻子碧绿眼睛,一副异域风情的街头样貌。

同时街上四处还充斥着,一股牲畜粪便难闻味道。

马一停在百货商品店前,陈天佑从马背上下来,捏着鼻子道:“妈妈,好臭啊。”

“假精灵。”杨秋瑾伸手敲一下他的脑袋,“你的便便可比牛羊马的粪便臭多了,你小时候拉臭臭妈妈都没嫌弃过你,你现在嫌弃这些干啥。”

“那不一样。”陈天佑瘪嘴,捂着脑袋说:“我拉的没牛羊马拉的臭。”

杨秋瑾懒得理他,把马拴在路边的树上,带着他跟杨秋月进到百货商店里。

百货商店前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看牲畜,不用担心有人偷马。

商店只有两层,但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杨秋月跟陈天佑两人都好奇的四处张望,杨秋瑾一手一个牵着他们,直奔一楼卖布料的柜台。

柜台前排着挺长的队伍,都等买布料,杨秋瑾一听今天有特价布,也不打算顶着太阳排队买布了,这年头的特价布是有数量的,卖完就没了,也难怪排这么多人。

她从布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军属证,朝柜台前的售货员喊:“同志,我有军属证,能优先吗?”

售货员一听,马上道:“可以优先的。”

又对其他人客气的说:“同志们都让一让啊,让这位军嫂同志优先购买,咱们这儿是有优待军属政策的。”

其他人虽然不怎么乐意,但这时代拥军护军的思想刻入骨子里,倒没有人说什么,纷纷让开,杨秋瑾便领着杨秋月两人走到柜台前。

今天的特价布有两种,一种是做蚊帐用的网眼蚊帐布,一种是的确良布料。

杨秋瑾没有穿过的确良的衣服,隔壁梁雪晴倒是爱穿,梁雪晴曾经跟她讲过,的确良做得衬衣、裙子穿在身上好看,面料板正不易起褶,比较修身,坏处就是这种面料是化纤面料,不透气、不吸汗。

杨秋瑾听她这么一说,倾向于买涤棉、纯棉、绒布等较为舒适透气的面料来做衣服,可杨秋月一到柜台,看到那白生生的的确良面料就挪不开眼。

得,一看就知道她喜欢的确良面料。

想也是,杨秋月才二十四岁,正是爱美的年纪,的确良面料在这年头很受年轻姑娘们的欢迎,能穿上一件的确良衣服,那是备受瞩目和让人羡慕的存在。

杨秋瑾当即道:“同志,给我扯七尺的确良面料。”

“咱们店里今天的确良面料有特价,一尺布原价四毛钱,现在一尺三毛八分钱,布票减半。”售货员道。

杨秋瑾不在乎价钱,一听布票减半,立马就掏钱票,“同志,钱票给你。”

售货员收到钱票,拿出一把长长的木尺子,用尺子在大块的的确良布料上量好尺寸,拿上剪刀,分毫不差的咔嚓咔嚓一阵剪,剪完叠好递给杨秋瑾:“同志好了。”

杨秋瑾转手给杨秋月,“给你。”

“姐,我都说了不要给我买。”杨秋月捧着布,不知所措,“布票多难得啊,你给我买了,你自己呢,天佑跟姐夫呢?”

这年头一个人一年最多发15寸布票,这一下给她花了七寸布票,杨秋月替她心疼。

“不用担心,他们有的是衣服穿。”杨秋瑾领着她跟天佑往二楼成衣店里走,指着一件男士的确良衬衣,对售货员说:“同志,我要那件衣服。”

又指着一件儿童款的军绿色涤棉料,带一根小腰带,有些像军装的衣服,一件女款蓝底白花的收腰碎花长裙:“同志,这两件麻烦你也一同拿了。”

“好的,的确良14块钱一件,儿童衣八块钱,裙子十二块钱,一共是三四十块,需要三张成衣票。”

价钱有点贵,好在陈胜青的津贴不低,杨秋瑾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还有以前攒得成衣票,倒不怎么心疼,麻溜把钱票拿给售货员。

杨秋月在旁边咂舌:“姐,这成衣也太贵了吧。”

“还好,我就买这一次,下次要买成衣的话,得到明年了。”杨秋瑾把售货员装在纸袋里得衣服拎着,带着她跟天佑往食品专柜走,给天佑买了一些饼干点心,又不顾杨秋月推辞,给她买了好几款护肤美白防晒的护肤品,这才到体育用品专柜面前。

柜台上摆放着各种体育用品,靠墙的地方则挂着各色枪支,售货员是位男性,看穿着打扮,还有剃得寸头,这售货员应该是退伍军人。

“同志,你们想买什么?”售货员一看有顾客,热情的问道。

“我想买气、枪,同志,你们这里有威力大点的枪吗?”杨秋瑾指着他背后的枪支道。

售货员上下打量她一眼,“恕我冒昧,您是汉人,不知道您买气、枪的用途是?”

杨秋瑾道:“我是天山农场新办养殖场的场长,我买气、枪是为了吓唬夜间的狼。”

“原来您在天山农场工作。”售货员转身从墙上拿下一支长长的气、枪,递给她看,“这是咱们边疆东风市兵工厂产的东风气、枪,做工好,有准星,后座力小,射程约一百米左右,适合你们女同志使用,这把枪,四十二块钱,买一把枪,送五盒铅弹,每盒有六十颗铅弹。”

气、枪的铅弹是一个头圆下粗的圆锥体,一盒要卖五毛钱,买一把枪送这么多铅弹,杨秋瑾虽然肉疼,还是觉得划算。

不过她不着急买这种气、枪,伸手指着其他造型不一样的枪支问:“同志,还有其他杀伤力较大的枪支售卖吗?”

“有是有,咱们店里杀伤力最大的伤是猎、枪,但这个猎、枪普通人不允许私自购买,需要公安局和游牧、林业局等单位的证明才能购买。而且买了之后,每年要接受公安部门同志的枪支检验,以及有没有犯罪记录才能继续使用。我个人建议,你就买我先前推荐的气、枪最好。”售货员耐心说道。

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杨秋瑾叹气:“给我拿你说得气、枪吧,要两把。”

□□的钱是公账的,不是她私人掏腰包,再贵她也得买。

“好嘞。”售货员麻溜地拿报纸把枪身裹起来,用麻绳绑好,把两把枪递给她,还给她讲解如何使用气、枪。

杨秋瑾耐心听完,领着杨秋月两人往外面走。

杨秋月再次咂舌:“姐,这边疆果然跟我们那里不一样,这里居然有枪卖,我们那里别说卖了,就是街上碰见军人公安,他们配枪的时候也少见。”

“要不说这里是边疆,需要大部队来镇守呢。”杨秋瑾把枪背在身上,解开拴住马的绳索,“我们内地的平和,是无数边疆战士用血和汗水换来的,我们那里自然不需要过多戒备。”

“是啊。”杨秋月感叹:“只有来到边疆,亲眼看到这里的环境状况,才明白我们身处在边境部队战士们的不容易。”

陈天佑可没她那么多感慨,他看杨秋瑾背着气、枪,觉得老帅了,伸出小手摸着杨秋瑾背后的气、枪道:“妈妈,我也要开枪玩。”

“玩什么?枪支是很危险的东西,是会要人命的!”杨秋瑾回头,神情严肃,目光严厉道:“妈妈的气、枪虽然不能一击致命,但如果往人的眼睛或者其他脆弱的地方射击,是会让人受伤流血,甚至是致残的。你不要光想着好玩,而要想着做一件事情所带来的后果,是你能不能承担的!枪不是谁都能开,更不是拿来玩的,你给我记住,你要真想开枪,得你长大成人,参军入伍成为军人,或者成为公安,保卫国家人民才行,其他时候不要给我多想!”

陈天佑莫名挨了一训,委屈的撇撇嘴,心想,你不让我玩枪,我玩弹弓总可以吧,反正等他长大了,他会当兵,跟他爸爸一样穿威风凛凛的军官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