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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许桃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上他家帮忙做家务,弄得家属院谣言满天飞,她听着那些流言蜚语,心里没什么感觉。

她跟她妈妈一样,没有一点做饭、做家务的天分,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她爸在做,有时候她也很心疼她爸,帮着做家务,结果做得一团糟,她爸就让她不要做,不要给他添倒忙。

她并没有放弃,做家务做不好,她就学着做菜。

她按照平时到杨家玩耍时,看过的杨秋瑾做饭步骤,学着自己做了一道红烧茄子。

菜烧得黢黑,弟弟嘲笑她,说她没有做饭天赋还非得逞能,茄子块烧成黑炭,谁敢吃。

爸爸和妈妈看到她做得菜,面上没说什么,鼓励她说做得不错,但两个人都不敢动筷。

她心灰意冷之时,陈天佑突然出现,将她烧得那盘红烧茄子吃了个干净,还让她下回做给他吃。

她心里很明白陈天佑这是在哄她,心里却高兴不已,往后真做了几回菜,依然弄得奇奇怪怪的,陈天佑照单全收。

很快她就知道,陈天佑因为吃了她做得饭菜,拉肚子的事情,她很愧疚的去看望他,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做得菜难吃,还吃她做得菜。

他回答说:“你不会做家务,能做菜已经是难得,我不会拂了你的好意。你也不要心灰意冷,你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也没关系,我会啊,以后我做饭给你吃,家里的家务,我全包,你就做你自己的事情就好。”

她心里怪怪的,说:“你怎么可能给我做一辈子的家务,给我做一辈子的饭菜,以后我一个人,总要自己干活。”

他只望着她笑,什么都没说。

随着她渐渐长大,到初中以后,对男女之事有了懵懂的一些认知,当陈天佑越长越俊秀,身高越来越高,成绩也跟她一样优秀,围在他身边的女同学越来越多,她想起陈天佑以前的话,渐渐醒悟过来,心里不是滋味了。

那种滋味,既有酸涩,又有迷茫,还有一些陈天佑对她跟别的女同学,明显不太一样的丝丝甜蜜、心动复杂感。

当杨姨试探性的开她跟陈天佑的玩笑,说要是陈天佑娶她做陈家的儿媳妇,是她们家幸运之时,她从中琢磨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情感。

她不敢正视心里的猜测和情感,那天因为过意不去,觉得一直住在陈家镇上的宅院里,不帮忙干点家务活,内心难熬,主动帮忙洗蘑菇削到了手。

陈天佑着急慌忙地把她拉进屋里,给她止血包扎,说了会照顾她一辈子的话,她心跳加速,小鹿乱撞之时,又怀疑陈天佑只是把她当成妹妹,随口一说。

后来她爸爸到了退伍转业的年纪,因为提前一年退伍,又恰逢陈天佑跟着他的爸爸被首都看杨姨,她犹豫了许久,没告诉陈天佑他们一家人要离开的消息,也不许家人跟他说。

她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么做,或许是不想让他半途回来送她,又或许是觉得两人就此分别,以后还会见面,没必要惊动他,于是跟着爸爸回湘北去了。

回到湘北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适应,不仅是不适应新的地方环境,新的学校同学,还不适应离开了边疆,离开部队那帮吵吵闹闹的邻居小伙伴,还有陈天佑......

午夜梦回之际,她总是会梦到在边防部家属院的场景,梦见在家属院的家里一草一木,梦见边疆的所有人,以及那个身形高瘦的好看少年,在梦中对她笑。

她清醒过来,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对那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动了心,为了麻痹自己,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努力的看书学习。

可就在这个时候,陈天佑的一封信,扰乱了她平静的思绪。

信里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也没有提及任何男女之间过分的问题,只是告诉他日常生活中的所见所闻。

她看着那封字体漂亮的信,很怀疑是不是陈天佑写得,因为在她的印象里,陈天佑写得字并不好看。

转念一想,那人从小学开始,就有意的控分,让她每回拿第一名,字写得差,说不定也是故意写给她看的。

后来事实证明,他果然是故意把字写得难看,只为了让她觉得,他没她聪明,她在学习成绩上,能死死的碾压他。

她为此感觉到了侮辱,很长一段时间没给他回信,他着急了,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来道歉,她依然不理他。

他又拍电报,她还是不理他,最后他竟然厚脸皮的打到她爸的单位,让她爸代传话,说他错了,以后绝不会故意控分,故意隐瞒她任何事情。

她没忘记当初她爸传话之时,那严肃又认真的表情,对她说:“松月啊,天佑那孩子是我跟你妈看着长大的,那孩子小时候是皮了点,不过现在优异的很,学习成绩好,脾气也好,人品也不错,你要是不喜欢他,可以写信拒绝他,不要这样冷落、吊着他,这对我们双方家庭成员都不友好。”

她脸红不已,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只是写信告诉陈天佑,自己原谅了他,说自己学业忙,快高考了,没时间写信,就此断了跟陈天佑写信。

她单方面的断联系,陈天佑并没有停止给她写信,每周雷打不动的给她寄一份信,依旧是写得他的日常。

后来他询问她会报考什么大学,她忍不住回了一封信,说自己要去沪市大学,进修设计专业,会完成妈妈的梦想,留在沪市当一名服装设计师,在沪市工作。

而陈天佑回信,说自己会考国防大学,将来会留在东风市。

两人就此意识到,双方的梦想和理念,在此刻发生巨大的差异。

王松月向往沪市繁华的生活,想留在沪市,过电视里那坐办公室,喝咖啡,工资待遇丰厚,吃穿不愁的小资日子。

陈天佑受父亲的影响,从小就对科研枪械武器感兴趣,想留在东风市,为国家科研效力。

两人一东一西,隔着上千公里的距离,即便两人对彼此有一定的好感,在如此遥远的距离之下,两人谁也不会为谁妥协,放弃彼此的梦想,去到对方的城市。

渐渐地,陈天佑的信越来越少,从以前一周一封,到后来的一月一封,再到半年一封,再到断了联系。

王松月虽然很失落,但她毕竟年轻貌美,无论是读大学,还是毕业以后出来工作,身边从来不发追求者。

终于,她对一位长相、身世、学历、人品各方面,都很有好感的男士心生好感,答应那位男士的邀约,跟他一起去沪市最有名的红房子西餐厅吃饭。

她听着餐厅里的小提琴表演者,拉着优雅的音乐,手里拿着刀叉,吃着牛排,看着餐桌对面的男人谈笑风生,明明是自己以前想要的小资生活,可是她心里总是空唠唠的,浑身都不对劲。

窗外下着雨,她坐的位置在餐厅的二楼,靠近窗户,一阵闪电闪过,她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对面的男士,体贴站起身,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她鬼使神差般的把眼睛看向窗外,看见马路对面的路口路灯下,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没有打伞,淋着雨,正直直地看着她所在的位置。

那人长得及其俊美,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也能看到他浓长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以及那紧抿的薄唇。

或许是看见她发现了他,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头就走。

她一眼认出他是谁,心脏不可抑制地疯狂跳动,几乎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在窗口大喊:“陈天佑!是你吗?”

那人听见她的身影,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身边的男士问她:“王小姐,怎么了,下面路上有你认识的人吗?”

她甩开男士的手,抱歉的看着他说:“对不起,我看到一个熟人,有点事想问问他,今晚不能跟你约会了,实在抱歉。”

说完拎着自己脱掉的外套,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下楼。

等她跑下去,对面的马路,哪还有陈天佑的身影。

她咬着嘴唇,穿过马路,往之前陈天佑离开的方向寻去。

从少年时期,到如今她二十六岁,她跟陈天佑分别了近十二年,原本以为她对他顶多有个儿时陪伴的青梅竹马好感,毕竟两人这么多年没见,陈天佑从未向她真正告白过,也没来找过她,她自己也已经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在看见多年未见的陈天佑,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感受到自己迫切想见他的欲望,那是在别人的男人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

原来即便两人断了这么多年的联系,她依旧喜欢他,纵然她开启新的生活,让自己试着去接受别的男人,可在她的心里,始终存在陈天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