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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灵阿这脑子叫酒泡坏了的老东西,叫个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也真是出息。

富存被嵩祝提醒,立刻扬声道:“臣已经将伺候过耿佳先福晋的嬷嬷和接生嬷嬷都找到了,此刻他们就在圆明园外,随时等候陛下召见!”

耿舒宁跟着扬声:“伺候我额娘的嬷嬷和接生嬷嬷卖身契指不定在谁手里,又如何能作证!”

她冷冷看向富存:“至于乌国公所查之事,若真是废后所为,那我才要怀疑她是真被谁镇魇了。”

“乌国公倒不如去景阳宫问问废后,是否为她所托,别害了乌拉那拉氏!”

富存愣了下,去看过姐姐的是乌雅氏和马佳氏,跟姐姐一个废后没有冲突。

姐姐也是为耿舒宁所害,这有什么好问的?

就在富存愣神之际,耿舒宁看向太皇太后和康熙。

“老祖宗,太上皇,我什么时候出生,是谁的血脉,再没有人比我阿玛更清楚。”

“要论人证,我兄长当时就在产房外,我阿玛也有心腹照顾额娘,他们才是最清楚的,又怎会由着人混淆血脉?那是对整个耿氏一族的侮辱!”

“还请老祖宗和陛下严查!还岁宁母亲,还岁宁一个清白!”

“若谁都能往岁宁身上泼脏水,往后人人效仿,整个大清怕是也没有几个清白人了!”

一直沉着脸没说话的胤禛突然开口,“卖主求荣的奴仆,也配到正大光明殿来?为朝廷办差的时候,倒是没发现各位爱卿这么费心思!”

看热闹的宗亲和官员都缩了缩脖子,这怎么还刻薄上了呢。

富存脸色一白:“万岁爷恕罪……”

胤禛打断他的话,冷冷看向玛尔赛:“你是想告诉朕,岁宁县主与你有私情?”

“你的人证物证不会也是你身边的奴仆吧?”

低着头的玛尔赛下意识抬头,看了荣太妃一眼,干巴巴道:“回,回万岁爷,臣,臣心仪岁宁县主,请了媒人上门提亲,耿佳福晋同意了……”

他从身上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岁宁县主与臣交换的信物,护着未婚妻,自,自是臣应该的……”

耿舒宁气笑了,又是纳喇氏。

她抬起头委屈看向胤禛:“万岁爷,这玉佩是家母遗物,我找了好久了,却是没想过会在忠达公手里。”

“今日之前,我没有面对面跟忠达公说过半个字,给过他任何东西,我可以发誓……”在这世道立誓比证据还好使。

胤禛暗暗瞪她一眼,在她抬起手之前就打断她:“不必!”

他慢条斯理抽出护卫的剑,走下白玉阶,垂眸睨向玛尔赛。

“你是什么时候上门提的亲?你可知媒妁之言该是父母之命,你当耿佳德金死了吗?”

“是岁宁亲自与你换的信物?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谁能证明?”

他冷笑着将剑放在玛尔赛的脖子上。

“朕劝你想清楚了再说,岁宁出宫后的踪迹,都在朕的掌握之中,若是你有一个字说谎,朕今儿个就要你的命!”

玛尔赛是受祖父图海军功蒙荫,才能成为三等公,自个儿没什么本事,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被剑逼在脖子上,吓得浑身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荣太妃惊呼:“皇上!”

她生怕说慢了,胤禛会要了玛尔赛的命,如今玛尔赛可是马佳氏爵位最高的了。

她赶紧面冲康熙跪地:“陛下,若岁宁县主从两年前就开始伺候万岁爷,且不说她还嫁了人,她至今无子,却霸着万岁爷不放手,本就不应该!”

“皇上为了一个于子嗣无功的女子要斩杀公爵,置后宫妃嫔于不顾,一心扑在此女身上,此事一旦传扬出去,皇家再无体面可言,您就眼睁睁看着万岁爷这般执迷不悟吗?”

康熙不置可否,淡淡看向胤禛:“行了,今晚也够闹腾的了,朕打记事起,这元宵宫宴还是第一次如此热闹。”

“收了你的剑,别叫人以为你真是个色令智昏的,你就说说看,你想怎么办?”

荣太妃和齐妃、熹嫔还有宁贵人甚至太后等人都心下一惊,太上皇这……话里有话啊!

胤禛上前,亲自扶起耿舒宁,“你求皇玛嬷和皇阿玛的事儿,朕准了。”

他不紧不慢扫视殿内众人,“朕不过是多看重有功之人,还未曾给予她嘉奖,就引得诸位爱卿们如此大动干戈,闹得元宵宫宴都成了笑话,你们确实叫朕开眼。”

齐妃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连熹嫔眸底的得意都僵住,荣太妃也白了脸,连太后都忍不住蹙起眉。

所有人都听出了皇上话里风雨欲来的气息,这莫不是皇上故意钓他们上钩的?

齐妃脸上厚重的妆都遮不住脸色的苍白,李家人受她的令,没少在其中掺和……

胤禛冷然吩咐:“苏培盛,叫托合齐带人上来!”

“嗻!”苏培盛立刻小跑着出门。

托合齐带着四个禁卫军,抬着担架进了门,躺在担架上的,是耿舒宁的兄长耿文彦。

等他们进了门,后面额头上包了一圈纱布的河南总督耿佳德金也踉跄着走进了大殿。

见到一站一躺的父子二人,在场有好几个臣子都变了脸色,连李光地都眸光暗沉。

本该回京述职的河南总督迟迟未曾归京,吏部催促也未曾回复。

李光地在进上去的折子里,给耿佳德金判了差评,只等他归京,就可以失职为由,剥夺他的总督之职。

却没想那几家派去追杀围剿的都是废物,连个銮仪卫出身的包衣都杀不了。

连他文不成武不就的儿子都没杀掉。

就这还想插手皇上的后宫?等着叫皇上生吞活剥吧!

耿佳德金一进殿,跪在地上就嚎啕大哭,哭得钮国公福晋都有些哭不下去了。

耿佳德金有眼泪鼻涕,他是真流啊!

还不耽误他口齿清晰卖惨:“陛下,万岁爷给臣做主啊!臣差点就死在那帮王八蛋手里!”

“臣腊月初三就启程归京,途经张家口时,突然有群不要命的杀手,也不知奉了哪个王八羔子的令,冲上来就是杀招。”

工部侍郎王泽宏,礼部侍郎喜塔腊成泰,乌国公额角青筋都蹦了好几蹦。

“臣护卫都死在了这群混蛋的手里,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装作乞丐一路行乞才回到京城,求见万岁爷。”

“回京才发现,臣那造了孽的填房猪油蒙了心,想毒死臣的嫡子,好给她生的那个挪地方,回头臣就休了这个毒妇!”

“刚才在殿外听到有那生儿子没□□的,往臣亡妻身上泼脏水……不,泼粪水,臣明白了,这些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混账要杀我们父子灭口,好叫耿氏全族都跟着臭不可闻!”

阿灵阿咬牙在心里骂,却也知道大势已去,只低着头紧攥着拳.头控制脾气。

“臣亡妻实在冤枉,耿家去广慧寺上香,是因为家母受过广慧寺的恩,齐氏回回都是陪臣庶妹或臣额娘去,唯有一次是自个儿去的。”耿佳德金咬牙切齿,用力到牙龈都咬出血来了。

“有人差点拐了臣庶妹私奔,齐氏怕气坏了家母,给臣传了信儿,匆匆带人去追。”

“臣是离京办差不假,但接了家书八百里加急就回来了,在广慧寺那夜臣也在。”

“我恨不能打死那混蛋,可庶妹一直不肯说是谁,我搜了半宿也没找着人,还碰上了广慧寺主持和打更的师父,他们都能证明!”

“后来庶妹身子一直不好,心病难愈,家里也不敢再问,齐氏为了照顾庶妹还累病了,才知道自己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请了广济堂的大夫,他们也能作证!”

“现在臣知道了,原来是姓常那王八羔子,他害死我耿家一个还不够,连耿氏全族都不放过,臣请求万岁爷允准,让臣打断他的腿!”

齐妃面色阴沉,垂着脸看不清神色。

富存张了张嘴,所以,他找到的嬷嬷和接生嬷嬷又是怎么回事?

现在富存要是还不知道有人在背后借姐姐的名义,借刀杀人,他就是傻子!

康熙和胤禛父子听耿佳德金这一顿哭,连带着不喘气儿的骂,心里都腹诽,可算知道那丫头/岁宁那张嘴随谁了。

这爷俩说话,不噎死人不算完。

话说完了,哭声也小了,捂着脑袋抽泣,靠在耿舒宁身边看她一眼,抽抽一声,看她一眼,抽抽一声。

耿舒宁:“……”阿玛你这是辣谁眼呢?

胤禛冷冷点头,“来人,扶耿总督父女就座。”

他转身坐回龙椅,冲康熙笑了笑。

“叫皇阿玛见笑了,但今儿个这元宵宫宴的宫灯和烟花怕是赏不成了。”

“既然都非要在节下添堵,那这会子索性就把账算个清楚,也算是过节了,您说是也不是?”

康熙:“……节下不宜见血,其余的朕不过问,你才是皇帝。”

太后和荣太妃脸色都有些发白,尤其是荣太妃,连站稳都不能,一屁股跌坐在座位上。

宜太妃嘲讽看她们二人一眼,也不知道这俩蠢货图什么。

她喝了口茶润嗓子,该是送炭的时候了。

允祉早发现额娘神色不对,却只麻木地喝酒,低下头当没发现。

允祐坐到几个小的弟弟那边,几个人安静沉默吃菜,半点掺和的意思都无。

允禟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和允祺、允俄打眼神官司。

允祥在一旁冲允裪挤眉弄眼……

大伙儿心里都是差不多的猜测,今年没有宫灯和烟花看,但热闹大概是可以瞧个够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