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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大事, 自是要听煜郎的。

煜郎觉得,眼前这两颗丹丸,我究竟该服哪颗好呢?”

陆煜眼见她问起?助孕避子之事, 心中颇为欣慰,想?着她偶尔虽娇蛮些,可关键时刻倒是心细如?发。

完全没想?到?,她会调转话头,让他来做主。

这主意倒也好拿。

陆煜剑眉微挑,直接就将眸光落在柜台右侧的丹药上, 颇有?几分轻描淡写?道。

“自是避子丹。”

自是避子丹?

这语气, 就像是压根不该多此一问,活脱脱显得她在痴心妄想?。

徐温云眼底的笑?意一点点冷了下来, 被他牵住的那半边身子也顿然僵住。

无论是作为佯装深爱他的周芸。

还是舍父求子的徐温云。

她都很难咽下心头的那股淤堵之气,于情于理, 都是要闹上一闹的。

在药馆中当着外人的面,徐温云暂且没有?发作, 取避子丹,付了银钱, 微微屈身向店家致谢……直到?坐在回程的车架上,四下无人之时,她才想?着要秋后算账。

男人大抵都不喜牙尖嘴利的女子, 与?其气势汹汹质问,不如?将姿态略略放低些。

所?以她只紧捏着指尖巾帕, 抬起?湿漉的眸子, 樱唇一抿, 带着十成十的委屈,幽怨道。

“昨日煜郎还道会有?名有?份有?孩子, 今日怎得就翻脸不认人,莫非那些话都是说来哄我的?

避子丹……煜郎可知?那避子丹是何物?可知?什么样的女子,才会主动购服避子丹?”

陆煜对避子汤的功效,自是心知?肚明。

在皇室内廷。

它是后宫嫔妃们争宠,设计构陷,以绝皇嗣的利器。

而在民?间。

它大多会被用在世家子弟成亲之前,专供其通晓人事,消遣快活的通房婢女身上;又或被灌入为主母所?不容的外室嘴中。

只是这两者?尚算被动。

而主动购服避子丹的,只有?在烟花柳巷间做皮*肉生?意的娼*妓。

“……你可瞧见方才那药房伙计看我的眼神?面露薄鄙之色,定将我当成了不三不四之人。”

自方才在药房中,陆煜就看出她心怀不满。

可他尚未娶妻成亲,是绝不可能让个萍水相逢的卑微寡妇,越过未来的嫡妻率先生?子,且在此动荡不安之际允她怀胎,无疑是在自造软肋,给朝堂政敌手中递刀。

如?此权衡打算,自是不可能说给她听。

且身为掌权上位者?,行事也无须解释。

“你我是会有?孩子。

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又是何时?

待多年后他另寻新欢,而她人老珠黄之时么?

眼见陆煜对她执念颇深,还以为他动了真?情,可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在虚与?委蛇罢了,毕竟这世上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喝避子汤药,受这样的委屈?

她方才居然还抱着一丝希望,盼着他会选那颗助孕丸。

呵。

她在期待些什么?

遭受这么多,她合该早就认清才是。

这世上的男人大抵都是薄情寡义之辈。

那郑明存为隐瞒自己身患隐疾,不惜给她下药,以家人性命相要挟,想?出借种求子的毒辣阴招……同样是男人,莫非陆煜就与?他不同么?

罢了。

此人也不过就是萍水相逢,让她挑中用来借种求子的工具罢了,她实在不该对个工具,投入任何不必要的情感。

他贪图美色,冷酷无情。

她居心叵测,另有?所?图。

倒也算得上各取所?需,公平公正。

“我不该感情用事的,其实煜郎说得有?理,现并非怀胎的最好时机。一则你我郎未婚女未嫁,如?此瓜田李下勾搭上,珠胎暗结的,没得让旁人看笑?话,二则路途颠簸,就算是腹中有?了孩儿,也不好安胎不是?

还须得你我之事落定了,今后慢慢筹谋。”

徐温云很快想?通,收起?心底的忿恨,又换上那副温柔体贴的模样,她取来车架上备好的水囊,由袖中取出那颗丹丸,仰脖吞服而下。

“若想?要发挥避子丹的最大功效,须同房后立即服用,这已然耽搁了段时间,不能再拖,我现就服用下,以免后患。”

陆煜原想?她或会再钻阵牛角尖,谁知?她竟立马想?通将药服下,确是个懂事乖顺,让人心安的,他欣慰之余,伸臂将佳人揽入怀中,在她光洁的额间落下浅浅一吻。

徐温云也没骨头般,顺势倚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双臂环住他细窄的腰间……脸上神情却比冬日寒霜还要冷上几分。

*

云水雅集,临水而建,专供贵客们安歇的雅阁当中,有?位衣着华贵的公子,正负手静立在窗前,眸光飘然远去,落在湖面上的那几座岛屿上。

门来忽传来阵脚步声,他眸光骤然晶亮,转身回头,眼见踏入门内的女子,并未心心念念的那个,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只再见一面。

一面而已。

云儿她莫非也不肯么?”

阿燕并未因他是岳州知?州,就有?什么好脸色,只冷着一张脸,无声好气道。

“莫说只是一天一夜,就算许知?州在此等上半生?,夫人也是绝不会来见你的,所?以莫要再费功夫,还请回吧。”

许复洲哪里听得惯这样的话,额间青筋瞬间暴起?。

“昨日是我言行不当冲撞了她,可莫非她就当真?如?此绝情,就不能再给个机会弥补一二么?”

“许知?州慎言!

情?我家夫人如?今已嫁做他人妇,同你能有?什么情?三年前你若是当真?割舍不下,设计搅黄婚事也好,大婚当日抢婚也罢…怎不见你有?半分作为?现在倒在这里说什么情不情的,不觉得害臊么?”

许复洲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我当时也是无奈至极,迫不得已……”

阿燕丝毫不惯着他,

“那就不说当初,就说现在。你现在又为何要来苦苦纠缠?

这云水雅间的宾客来来往往,扬威镖队中人多眼杂,你若当真?有?为夫人着想?半分,就不该大剌剌蹲守在此处。

得亏夫人行走在外,用得是化名,否则你个朝廷命官滋扰内妇之事传扬出去,我家夫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我家郎主得知?后会如?何做想??她今后又怎么在容国公府中立足?这些你可为她想?过么?”

阿燕说完这一通,才觉心气稍顺,微微舒了口气后,才又道,

“罢了。

左右夫人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岳州,也不会与?你再有?何交集,只盼今后许知?州能拎清些,莫要再行出什么逾矩之举。”

说罢,阿燕膝盖微曲,敷衍请了个退安礼,扭脸转身,快步退出了雅阁。

许复洲也算得上少年得志,已经鲜少没有?遭人这般训斥过了,现下只僵着身子兀自站在原地,双拳紧握,久久回不过神来。

*

云水雅间,客岛南院,东南处的温泉池子中,腾然升起?透明色的水雾,氤氲缭绕,宛若仙境。

忽水面传来波漾声,一张煦色韶光的绝美面容,由水面一点点浮出,湿发紧贴着完美的颅骨,水珠顺着白?玉般细嫩的肌肤滑落,宛如?初升的月亮。

她的眼尾还带着娇媚的旖旎艳色,略略带了几分急迫,就欲踩着石阶梯而上……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拽了回来。

陆煜由后头紧紧搂抱住她,埋首在她的颈窝耳鬓厮磨,嘶哑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眷恋。

“……喜欢方才那样么?”

这人压根就是个喂不饱的禽兽。

才将将由药馆回来,就合上门将她压在床上又来了一次。

而后就是抱她来温泉净身。

现在二人身形紧贴,她甚至在水下能感受到?那再次蓬勃的欲望。

她怂着肩膀僵了僵,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压低了嗓子,又轻又柔,似娇似怯,颤着嗓子带了几分求饶的意味,

“唔,煜郎好歹让人歇歇…”

这压根就是反向的请求。

落入耳中,愈发让人难以忍耐。

他多想?就在这温泉池中,再与?她共享鱼水之欢?可终究还是忍耐住了,他抬手捋了捋她背后的湿发。

“我倒也不是贪欢,只是之前听你向大夫打探我在榻间是否可举……

现下,不过自证而已。”

什么自证?

这俨然就是在报复。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值当他记这么久么?心眼真?真?忒小?了些。

男人自是听不见她心中的怨念,只抬起?粗粝的手掌,瞧住她的要害轻拢慢拈了番,贴身凑近,衔住她小?巧的耳尖,呼出一片温热的气息。

步步紧逼问道。

“……只是不知?,这个程度,芸娘可还满意么?”

徐温云浑身一软,原本清澈的眸光复又有?几分浑浊,只囫囵应对着,

“满,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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