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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出了何事?, 不?还有我?这个做主子的给顶着么?”

那也得顶得住啊。

这塌天?大祸砸下来,莫说徐温云一人,只怕整个容国公府也不?够填的。

木已成舟。

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徐温云便彻底由那股子提心吊胆的劲儿中缓过来。凡事?要往好处想, 她现在只庆幸,早早就交代过弟妹与?容国公府撇清干系,这月余来与?他们来往得也算不?上密集。

就连今日容国公府诞辰,他们也因着庶务耽误,无法到场。一个因公被压在翰林院闭关编纂实录;一个忙着处理绣坊事?务,累得发了高热, 在榻上好生休养。

所以就算是东窗事?发, 也理应连累不?到他们头?上去?吧?

其实死到临头?也没什么。

忍气?吞声七八载,好歹把两个弟妹, 由衡州那间漏风残破的屋宅中拉扯了出来,一个成了状元, 一个做了能独当一面的绣坊掌柜……这么算,倒还是她赚了。

这么想想, 徐温云觉得好受多了,如定海神?针般轻拍了拍阿燕的手。

“瞧见这宴上的山珍海味了么?

哪管它洪水滔天?, 待会儿先好好吃席!就算是死囚,咱这断头?饭也是豪华版的不?是?”

这话残忍荒诞,又带着几?分滑稽。

阿燕哽咽声微顿, 怔愣几?息后,那股人之将死的心酸复涌上心头?, 实在没能忍住, 哭得更厉害了。

主仆二人的异样, 终究还是引起了何宁的注意。她不?明所以凑上前来,“好好的怎么哭上了?快收声, 仔细婆母瞧见嫌晦气?,拉你这婢子下去?打?板子。”

徐温云笑着解释,

“无甚。

她粗枝大叶没能看好孩子,让辰哥儿跑到后头?庭院去?了,我?这不?担心冲撞皇上圣驾,不?过训了几?句,她便在这儿哭嚎上了。”

“有甚好担心的?

堂堂天?子,能拿个黄口小儿如何?”

何宁咳了一声,凑过来低语道,

“我?也是方才知道,皇上一直待在后院没走哩。许是常年孤家寡人,未曾得享过阖家欢乐的福,让内监悄摸唤了好几?个族中的孩子去?作陪,正在后头?比赛踢蹴鞠呢。”

徐温云薄唇轻抿,眼底一暗,闪过些复杂神?色,“……皇上今后,倒确是能享儿孙绕膝之乐了。”

厅堂中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在一片热闹喧嚣中,个不?起眼的无须内监,轻声移步至主管刑狱审问的刑部尚书白大人身旁,也不?知耳语了些什么,使得白大人笑脸一僵,寻了个借口离开前厅,急步匆匆往后院走去?。

不?比前院的熙熙攘攘,笑语盈盈。

后院充斥着满满肃杀之气?。

秋蝉长嘶,苍天?古树的枝桠,在墙上投出虬枝盘曲的影子,院外站了整排的御林羽卫,身披银钢铁甲……整个世界仿若都被染成了片沉闷的暗色。

西北处,正在施刑打?板子。

也不?知打?了多少人,宽厚的木板上已被血染成了红色,地砖上亦被溅上烂肉,空气?中偶尔飘来几?声惨叫声,就被迅速捂堵在吼嗓中。

在如此氛围下。

东南角的蹴鞠场,十数个孩子的嬉笑玩闹声,就显得格外有些谲诡。

而?李秉稹身姿笔挺,负手立在高阁之上,将院中发生的所有一切尽收眼底,眸光如寒冬弯月,冷沉沉,让人不?寒而?栗。

只望向那个稚巧软萌的男童时?,才会泛上些暖意。

事?情倒也不?难查。

亏得着寿宴,压根都用不?着四?处张贴海捕公文抓人去?。

楼下。

刑部尚书的问询声,以及各种证人的证词,极其清晰传入了阁间之人的耳中。

带上来的是个奴仆,眼见前头?几?个忠心不?二死不?开口的,都被带下去?打?了板子,便只软着膝盖,跪在地上抖若筛糠道。

“小少爷确是三岁半,并非三岁。

夫人分娩那日,奴才就在后头?烧热水来着,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四?年前下流星雨那日生的。可家主吩咐了,道今后如若有外人问起,通家老小都要统一口径,瞒报半岁。

奴才们也只能照办,并非是有意隐瞒的!大人饶命啊!”

而?后抓来了个容国公府的近亲。

是个妇人,院门口的那排御林羽卫就足以让她肝胆俱颤,更是从未见过屋中这般开堂问审的架势,刑部尚书将惊堂木一拍,便也什么都说了。

“……他们都说辰哥儿只有三岁,实则我?也早就起疑了。按理说他们夫妇两个成亲三四?年,是好不?容易才得的这个嫡孙,却也不?见容国公府办个满月酒周岁宴。

自打?能抱出来见客起,就已经是快能走路的模样了,我?们这些外戚,没有一个见过那孩子襁褓中是何样。”

最终将此事?板上钉钉的,是旬太医的证词。能在京城中当差,自是见过些风浪的,因着医者?的身份,更是知晓不?少高门侯府的秘幸。

站在厅堂上神?色自若,不?惊不?慌,刑部尚书问什么,他就揣着手老老实实答什么。

“郑夫人的这胎,是我?在三年多前流星之日亲自接生的。犹记得她那时?难产,短短两个时?辰就血崩三次,险些没能撑下去?,是进了鬼门关后,生生被拽回来的,也是因此血气?双亏,在榻上养了一两年才痊愈。”

“……那孩子才一落地,小郑大人就当众嘱咐,道早就去向清峰道长算过一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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