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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温云望见姐姐的瞬间,就惶惶然流下两道清泪来。

“阿姐信上?所言,是真的么?”

徐温珍本就还发着热,淡白着的小脸,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气愤,微微涨红,孱弱瘦薄地迎着秋风而来,让人望之心怜。

徐温云便知事情捅出后,会?引起弟妹担心,所以早些时候就将事情来龙去脉,全?都写在信上?告知了二人。

此时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心疼得迎上?前去,关切探了探她?面颊,“……你这发热还严重着呢,怎得还来了?”

“就该让这热症烧死我。

我很不该活着的,若早知姐姐会?为了我,在郑家遭受了如此大的屈辱,当初我就该病死在衡州。”

徐温珍哭得更严重了,硕大的眼泪颗颗砸落在地。得知真相的瞬间,她?才后知后觉回过味来,为何当初住在容国公府时,就觉他们?夫妇面和心不和。

她?委实自责至极,若非因?为她?这娘胎中带着的弱症,姐姐便不会?忍辱偷生这么多年。

“……我不就是个拖油瓶么?姐姐此生,便就是被我拖累了的。”

徐温云听不得这些,面色瞬间黑沉下来,端出长姐之姿道,“不准混说。你若再这么想,我今后就真当没有你这个妹妹。”

徐温珍发热之下,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在徐温云主仆的搀扶下,轻坐在官帽椅上?。

她?悲伤难以?自抑,哭得抽抽嗒嗒,有些停不下来,哽咽道。

“我是认真的。绍弟还有功名可以?傍身?,而我又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呢?就算病养好了又如何,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个负累。

无论是以?前的郑家,还是今后的皇上?,都可以?用我拿捏姐姐,难道就因?姐姐心善,就活该这么被拿捏着,憋屈过完下半辈子么?”

徐温云闻言,心头涌上?些酸涩,嘴上?却道,“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

“我怎么就憋屈了?

莫说以?往郑家从未短过我吃穿,就说现在,现在皇上?留有旧情,待我委实不错。你瞧这精雕玉砌的豪宅住着,院中仆婢随我驱使,出入自由……旁人梦寐以?求,都过不上?我这样的好日子呢。”

可没名没份的,又岂能称得上?是好日子?徐温珍不听姐姐糊弄,只觉悲从中来。

“……珍儿只为姐姐觉得委屈。

姐姐可知,那郑明存对外?是如何说的么?”

提起这个,阿燕倒也上?外?头打探了通,回来说给徐温云听了。

或许是皇上?提前授意过,不能有污徐温云清白,所以?郑明存并未对外?交代借种求子的事实。

且因?郑明存平日里将?自己的爱妻人设宣扬得人尽皆知,所以?二人这桩婚姻,也是无从抵赖的。

至于辰哥儿这个孩子……

对外?只道是他们?夫妇在外?收养的。

那为何好端端会?在外?收养个孩子呢?郑明存只能将?其往玄学上?头推。道青峰道长算过一卦,道此子的生辰八字,若记名养在膝下三四年,可为容国公府挡灾避难。

至于和离……郑明存只道自己得了缘法?,今后一心向道,不再耽于红尘,所以?放妻自由。

这个说法?,其一维护了徐温云的声?誉;其二为今后皇帝认子留了个气口;其三,郑明存终究还是存了私心,捂下了自己的不举之症。

唯有一点,不甚妥当。

“……依着郑明存对外?的说法?,现京中众人都只以?为你是辰哥儿的养母,可你分?明就是这孩子的生身?母亲啊。

十月怀胎,难产生子,那么多人都看着,他岂能如此颠倒黑白?”

其实依徐温云看来,这个说法?,已是权衡各方利弊后,相对来说,比较能够自圆其说的了。

至于什么生母养母的……徐温云对此倒很看得开,旁人怎么说无所谓,孩子是最纯粹的,辰哥儿今后总不会?不认她?这个亲生母亲。

“外?头既已认定这个说法?,便不要再生是非。两害相权取其轻,比起让旁人误会?这孩子是我红杏出墙得来的,那养母便养母吧……

哪怕是为了辰哥儿,你与绍儿也莫要怨恨,免得再生风波。那些容国公府中的知情人,必也知道其中厉害,绝不敢对外?透露半句的。”

徐温珍捂着钝痛的胸口,又抬手?拭了把泪,

“……姐姐句句都是为了辰哥儿,难道就不曾为自己着想过么?

你既只是辰哥儿养母,那今后皇 上?认子之时,那姐姐又该如何自处?”

妹妹的意思,徐温云明白。既不是生母,便代表众人不知她?与皇帝有过肌肤之亲。

皇上?若肯认下此事,后宫或能有她?一席之地;如若不肯认下二人之事,她?相当于白生了个孩子,实实在在没名没份到底了。

徐温云垂头,抿唇笑笑,她?牵过妹妹的手?握在掌中。

“……莫要担心。

姐姐有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