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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澜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直到盯着林振的背影出了琴行门口,他才狠狠剜了一眼江一眠,然后推开接待区的玻璃门,朝教室走去。

江一眠不甚在意,将手里的名片放进风衣口袋。

然后把桌上的纸杯扔进垃圾桶里,擦了茶几后才拿起保温杯,接了一杯开水,回琴房练琴。

晚上下课后,江一眠照常收拾东西,等学生们都走了才离开。

他锁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串本地的陌生号码。

江一眠皱了下眉,把手机静音,然后放回风衣口袋。

上车时,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是一条短信。

【生日快乐。】

回到云景华庭,江一眠在书房看了会书,才去洗澡。

洗完澡上床,拿出手机,惯例在睡前给傅承焰道晚安。

一解锁,就看到了几个陌生未接电话,和那条突兀的短信。

直觉告诉他,这号码很有可能是秦霄的。

他点开发信人,加入黑名单。

然后进入微信,给傅承焰发了消息后,锁屏,睡觉。

同一时间,秦家别墅。

秦霄正在用水果刀拆着手上的石膏,刀刃一下一下剥开石膏,慢条斯理,神情专注 。

他眼窝深陷,脸上看起来异常憔悴。

自江一眠搬出秦家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踏实的觉了。

秦霄想起最后一次见江一眠,是在江一眠的房间,他拉着行李箱,笑着说了句“别来无恙”。

明明是一副很讽刺的模样,秦霄回忆起来,却被江一眠带笑的脸迷住心神。

一不留神,没控制好力度,刀尖倏地刺入手指指腹。鲜血瞬间冒了出来,血珠凝起,又顺着手指快速往下滑。

秦霄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很血腥的画面——

江一眠手指滴血,垂首站在他面前,像在汇报工作,又像在承认错误。

江一眠满身鞭痕,跪在他脚边,身形颤抖,不发一语。

江一眠下身包着浸血的纱布,坐在轮椅里,静静地看着他,满眼绝望。

……

秦霄恍惚间拉起江一眠滴血的手指,放进嘴里含住,小心吮吸,替他止血。

指尖的刺痛让他回过神来,眼前并没有江一眠。

他含住的,不过是自己滴着血的手指。

秦霄明显感觉到最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甚至已经影响到他的日常生活。他分不清什么时候是真实,什么时候是虚幻。

只是一次又一次看见江一眠,却一次又一次幻觉破灭回到没有江一眠的现实世界。

一次次满怀希望,又一次次绝望。

他甚至已经没法去生江一眠的气了。

被折断手指,当初他那样恨那样气。可经过了这些与江一眠彻底失联的日子后,他突然觉得,与江一眠纠缠,惹他厌恶,都比如今这样不闻不问被他遗忘的好。

所以他犹豫了几天,还是决定给江一眠发一条迟到的生日祝福。

不为别的,只是不想就这样被江一眠忘记。

想到这里,他突然拿起手机翻看短信。

没有任何回复。

秦霄点进和江一眠的短信界面,开始打字——

【我好像病了,病得很严重。但是只要一想到你,就会舒服许多。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或者我来见你一面也行。看在我们多年的主仆情分上,就一次,好吗?我真的好想见见你。】

打完,发送。

发送失败。

红色感叹号异常刺目。

秦霄盯着屏幕好几分钟,然后才仿佛明白了怎么回事,猛地将手机砸在地上。

碎裂的屏幕依旧看得清那刺眼的红色,秦霄开始暴戾踩踏,直到将屏幕踹得完全熄灭,他才停了下来,一脚踢开。

然后大口喘着气,打开房门,跌跌撞撞地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间江一眠住了八年的屋子,里面的东西还维持着以往的摆设。除了衣柜里少了一些常服之外,跟江一眠还住在这里时没什么区别。

秦霄时常在这房间里待着,彻夜地待着。

夜深人静之时,他仿佛能闻到江一眠的气息。

正如此刻,他爬上江一眠的床,紧紧抱着被子,哑声呢喃,“江管家,我好想你……”

“让我亲一亲,好吗?”

他把脸埋进被子里,开始抚。摸,亲吻。

许久之后,他抱着被子发出一声闷哼,腥。腻的味道掩去了江一眠的气息。他翻身躺在床上,视线开始在天花板聚焦,脑子也逐渐清醒起来。

这房间,空荡荡,毫无人气,哪有什么江管家……

秦霄拉过被子,绝望地蒙头盖住自己。

——他的病,似乎越发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