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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膝跪地,身子往前探,抓住宋晚宁的两只手,将她拉进怀里。

本想着轻声哄她,可他自己的声音一出口也颤抖得要命:“没事的,没事的,不是你的错,你病了。”

淑妃附和道:“是啊宁丫头,无妨的,大家都盼着你好起来。”

已近六月,衣裳穿得单薄。

宋晚宁头靠在谢临渊肩膀上,哭到失声。温热的眼泪源源不断濡湿衣料,层层渗透向下蔓延,一股股烫到了他的心里。

即使是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他也从未有过如此束手无策之感。

“宋姑娘这病还得回去慢慢调养,在宫中确实不太方便。”夏侯瑛在一旁提醒道。

谢临渊微微扭头,眼角余光瞥向陆景之:“陆大人,还请你向太医院告个假,她的病旁人照料本宫不放心。”

“我与晚宁多年情分,照顾她是自然。”陆景之冷笑着,言语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敢问太子殿下是以什么身份缠在她身边?前夫?”

“前夫”两个字像一记重锤砸在谢临渊心头,震得四肢百骸俱痛。

他差点忘了,他们现在没有关系了。

她那样憎恶他,恨他手段卑劣将她强行带回来,她也从来未曾原谅过他。

失去夫妻这层关系后,连个朋友都算不上。

谢临渊僵硬地转过头,只觉得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宋晚宁的眼泪渐渐止住了,又恢复成刚醒来时的木然,连脸上泪痕都未拂去,就站起来要往外走。

也不管旁边几人惊诧的眼光。

手腕忽的被人捉住,她怔怔地向后看去。

谢临渊的眼尾有些泛红,语气格外温软,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外面风大,穿件外袍再走。”

宋晚宁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寝衣。

真是不合规矩。

她走到衣架前,拿起外袍穿到身上,可手抖得厉害,腰带怎么也系不好。

谢文茵往前走了两步想去帮她,却被谢临渊抢了先。

他高大的身躯在她面前佝偻着,按住她颤抖的手,接过那条长长的带子,一圈又一圈紧紧缠绕好,再于正中央打了个结。

系好后,又直起腰替她整理了领口。

宋晚宁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动作,末了才缓缓开口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好像真的病了。”

“人都会生病的,我...我们都会陪着你,会好起来的。”

谢临渊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用拇指擦去上面未干的泪迹。

指腹上的茧子刮蹭在皮肤上,并不是太舒服。

宋晚宁皱眉拨开他的手:“我要回去了。”

“好,我陪你回去。”

“我说,我要回宋府。”

哪怕是病成这个样子,她也不忘远离他的身边。

谢临渊苦笑着道:“我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宋晚宁抬腿就走,连要与淑妃辞别的规矩都不记得。

其他几人见状,匆匆行完礼,追了出去。

这已是太后崩逝的第三日,宫内处处挂着白幡,于红墙黄瓦上异常显眼。

像春日里下的一场大雪。

宋晚宁一出门就愣住了,她终于想起自己是为何来到宫中的。

太后去世了。

临走前还拉着她的手,让她今后活得开心些。

可是,好不容易驱散的浓雾此刻好像又萦绕在周身,甚至更浓了一些。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开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