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来的是他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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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稚最后的那句带着悔意的姨娘,就像一柄刀子,一刀一刀的剜着她的心肺。
她整个人绷的厉害,似是再也承受不起一点打击。
为了拖延住王土,姜稚手里的马鞭不停,几乎扬起残影。
骑马追赶的王土看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那毫无章法的挥鞭几乎是找死。以这样的速度下去,一旦马失前蹄,车厢倾斜甩飞了她,定能扭断她的脖子。
没想到看着柔弱的人竟然这般烈性。王土怒不可歇,眼中渐渐添了势在必得的疯狂。
双腿夹紧马身,一鞭子将身下的马儿抽的鲜血淋漓。
那马本就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又吃了痛,更是死命的跑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与姜稚的马车拉近了距离。
在离车厢不足一尺的时候,他弃了马,纵身一跃伸出手猛的扣住了车厢的壁沿,而后迅速翻身上了车顶。
王土再如何小心,也是一个成年男子还是压得整个马车一沉。
坐在车轩辕处的姜稚立马察觉出来,待感觉有什么东西靠近之后,想也没想将隐藏多时的簪子狠狠刺了过去。
只听见“噗嗤”一声响,是簪子入了皮肉的声音。
王土一声惨叫,半张脸流出鲜血。
竟是被姜稚活生生戳瞎了一只眼睛。
剧烈的疼痛激起了他的凶性,他一只手猛的掐住了姜稚的脖子,另一只手去控着缰绳。
眼看着马车就要停下来,姜稚眼中闪过决绝之意。双手环住王土的手臂,用尽全力向他撞去。
王土被撞的一歪,缰绳险些脱了手。
看出姜稚想与他同归于尽,骂了一句也跟着动了杀心。
手里的缰绳被他扯的绷直,接着狞笑着缠上了姜稚的脖子。
“给脸不要脸的小贱人,哥哥我先送你归西,再找那两个贱妇。”
强烈的窒息感传来,让姜稚两眼发黑。她挣扎着去扯王土的袖子,却又无力的放开。
最后一眼依旧是阴沉沉的天际。
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姜稚竟然想到了谢宴辞。
他那样性子别扭的人,这回该恨她一辈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怜悯,临死之前姜稚竟然听到有人又痛又怒的唤了声:“只只。”
风声呼啸,漫山遍野无人回应,只剩孤寂的虫鸣。
姜稚醒来,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初时她还以为已经到了阴曹地府,直到看到了本不该出现之人。
陆喻州坐在不远的地方,正拿着一卷书看得认真。
头顶是灰色的床帐,身上盖着的被子已经被洗的发白,却散发着皂角清香。
窗子外传来几声鸡啼,和小孩哭闹的声音。
一缕橘黄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了帐子上。
怎么看都不像阎王殿,而是乡下的院子。
察觉到姜稚醒了,陆喻州眉目一松,放下手中的书册急急走了过来。
他的脚还有些跛,见姜稚的目光落在他的腿上,眼中顿时闪过几分不自在。
“是你救了我?”估摸着是被王土伤了脖子,姜稚的声音哑的厉害。
陆喻州示意她不要说话,转身从桌上的壶里倒了杯水。
茶盏不是细腻的白瓷,只是粗糙的陶碗。
看出陆喻州想喂自己喝水,姜稚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实在是渴的厉害也就没有拒绝,接过碗,朝陆喻州淡淡的说了声:“谢谢。”
看出姜稚的疏离,陆喻州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至极:“谢什么,你我二人本就是夫妻。”
姜稚喝了水,火急火燎的嗓子才舒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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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理会陆喻州那句话的荒唐,将陶碗捧在手心垂着眼睛问他:“你来的路上可有看见春桃和姨娘。”
知道姜稚在担心什么,陆喻州没有隐瞒,将半路遇到春桃与沈姨娘的事说了,也说了救下她时的惊险。
陆喻州顿了顿,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发着抖:“只只,若再晚一分,我就见不到了你了。”
只要一想到姜稚被人扼住喉咙的模样,陆喻州就后怕不已。
他早知道像谢宴辞这般三心二意之人怎么可能真心对姜稚。
陆喻州有些焦躁的用手用力的按住了那条伤腿,直到姜稚慢慢的喝完碗里的水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想去郸州,只只,我陪你去,我们重新开始。”
他微微俯身,眼中是殷殷期盼,不似作伪。
姜稚的目光却落在了桌上的八策论上。
顿时,平静无波的脸上有了几分讽意:“陆公子想要的,长姐早就为你讨到了。如今还费尽心思跟着我做什么。”
“殿试在即,陆公子若再不返回京城,届时错过殿试落了榜,可别再把一切推到我的身上。”
“小女子命薄,承受不起。”
陆喻州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的确是在科考一事上对不住她。
但是细究起来,自己也是受了姜元宁的哄骗。若不是她从中挑拨,他也不会对姜稚做出那样的错事。
可这,并不是姜稚委身谢宴辞的理由。
“落榜便落榜吧。”陆喻州起身走到窗前,任落日余晖撒满肩头,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或许是老天也不齿,我利用你位极人臣,这辈子便惩罚于我。不知怎么,从你嫁给谢宴辞那日起。读了这么多年,本该烂熟于胸的文章,脑子里却开始一日一日记不清了。”
“或许到了殿试之时,就全忘记了。”
姜稚有些惊讶,她知道陆喻州为了读书吃了多少苦。
如此冷静的说出来,还不知心里受了怎样的折磨。
可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当下只是更加警惕:“所以,你跟着我只是想看看,与我在一起时会不会恢复对那些文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