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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穷,大部分人还忌讳行医。

“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他们家生的怎么都是女孩?”张大婶说了之后还说,“我之前看她那肚子,的确有点像女孩,一点都不尖!”

“是了是了,季二家的媳妇,肚子尖尖,生下来就是男孩。”

“你还别说,这个就是准,你看我家儿媳妇怀第一胎,肚子很圆,生下来就是女孩,第二胎尖尖,还没生我就知道是男娃,第三胎也尖尖。”

……

一群人在热火朝天讨论,张大婶又说,“他们家风水是不是不好?这下好了,季淮没去读大学,留下来守着他媳妇生儿子,生下来是个女儿,你说气不气人?”

陈老太太珉紧唇,十分认同,“明年还能生第二个,我估计就是想要儿子,所以留下来。”

她们正讨论着,冯母挑着水桶走下来,脸上带着笑意。

冯大峰今天又去卖了一批巴戟,里头还有好些是季淮挖的,这一批卖了接近两百块,可是一笔巨款。

季淮还很孝顺,一分钱没要,让他们留着养老。

今天家里买了排骨,给冯巧兰炖了一半,还能留一半他们吃,家里头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都在呢?”冯母笑眯眯走过去,开始打水。

大家早就止住了话题,看向她,陈老太太率先问,“你家小兰也生了好些日子,恢复得怎么样?”

冯母热络答:“还不错。”

天天吃着补汤,要是再长点肉就更好了。

张大婶见她这么开心,还以为生了男孩,再次问,“你家小兰生的男孩还是女孩啊?”

冯母脸色未变,又打了一桶水,笑呵呵回,“女孩,那个小家伙很闹,会哭得很。”

家里有了这个小家伙,别提多热闹,她和冯大峰也喜欢得很。

张大婶是不理解,一个女孩,搞得很稀罕似的,这养大了,还不是替别人家养?

“女孩也好。”陈老太太安抚她。

冯母仿佛没听出她们的言外之意,打完水还说,“后天我家童童就满月了,我们给她准备办一办满月酒,大家到时候来帮帮忙,一起聚一聚,吃个饭。”

张大婶揉着她发抖发麻的手,抬高声调反问,“还办满月酒啊?你家小兰结婚的时候才刚办过,又要办?”

村里头办酒,多多少少也要给点份子钱。结婚的时候办也就算了,生个女娃也要办,是不是等生了男娃还要办?

骗钱呢?

在场其余人也没说话,多多少少也有点小心思。

“季淮要办,你们人来就行,就是请大家吃吃饭,高兴高兴。”冯母怕误会,说完还强调,“什么都不用带,就是大家一起吃吃饭,也没大办。”

一听说只要人来就行,当下就明白了,那就是免费。

免费去蹭吃蹭喝,大家一下又变得非常热情,纷纷道:“季淮要办啊?哎哟,看不出来他还挺疼这个女儿。”

“可不是嘛,干活回来就得抱,他很疼孩子。”冯母回着,话语里也极其满意。

陈老太太又变了口风夸,“我当初就看出来了,这小伙子不错,考上大学也没去,你家小兰享福了,等过两年,再生个儿子,你和冯大峰也是享福的命!”

冯母笑得合不拢嘴,挑水离开时,又特意叮嘱,“后天记得来啊。”

*

季佳盺满月当天,村里头的妇女早早就来帮忙。原以为只是随便炒几个菜,吃点粗粮饭,看到几只鸡鸭的时候,张大婶都瞪了眼。

不仅有鸡鸭,还有一大块猪肉,菜也有几大筐,除此之外,还有几节腊肠。

要知道,如今粮食短缺,村里头穷苦一点的人家,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这些可都是肉,一点都不比村里人结婚时的婚宴差。

前些日子村里头有个小伙子结婚,一桌有十几个人,一人都吃不到两块肉,相比之下,真是大手笔了。

冯巧兰的屋内挤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她生了女儿失落的样子,结果见她抱着女儿,皮肤白里透红,礼貌叫着来人。

出了月子,她还特意倒腾一番,穿了件碎花小裙子,头发扎起,看着比之前还好看,弯着眼角,一看就过得不错。

陈老太太腿脚不便,一瘸一拐上了前,看着她怀里的小婴儿,“长得真好看,这小鼻子小嘴巴都好看。”

“像她爸。”冯巧兰给女儿理了理衣服,勾着嘴角回。

“是是是,像她爸,季淮长得比村里的男人都俊。”陈老太太倒是说了句实话。

张大婶可不认,她觉得她儿子最俊,但又不能说,挤上前看的时候,先是夸了夸,随后又说,“女孩子也好,明年争取生个男孩,第二胎肯定是男孩。”

冯巧兰也是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而且自己也的的确确不能帮冯大峰很多忙,不能像男孩一样给家里干苦力,一直就跟纠结这个问题,也曾跟季淮过,心里也默认以后还会生。

别说生了女孩,就是生了男孩,村里人也会继续生,冯母没生是因为伤了身子,不能再生。

记得当时他蹙紧了眉头,“这个还没养大,你就想着下一个了?以后你还要读书,哪有时间?以后我们不靠体力讨生活,没必要纠结男孩女孩。”

她觉得总不能只生一个吧?

他还真来了一句:“生一个怎么了?一个都没养明白,生下来不是受罪吗?对你身子伤害也大,别想那么多,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想起他的话,冯巧兰笑,语气里带着轻松随意,“再说吧,她还小。”

别人生女孩都愁眉苦脸,有些人自艾自怜,大家都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状态,张大婶见没讨到好处,也就没说了。

陈老太太问:“娶名字没?我听你妈说叫童童?”

冯巧兰:“小名叫童童,大名叫冯佳盺。”

“冯?”大家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姓冯,跟我们小兰姓。”冯母挤过来,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骄傲自豪,“季淮说我们家的姓好听,就让孩子跟小兰姓,我和大峰都不肯,他觉得无所谓,就跟着我们姓了。”

她这么一说,在场人大惊。

这冠名权可是最看重的东西,好些人骨子里就带着传统,若是不跟他姓,怕是都会闹翻天,甚至都觉得不是他家人了。

这季淮不仅入赘冯家,还让孩子跟冯家姓,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你说他没本事吧,他却能考入大学,为陪冯巧兰生产还不去。考上大学还没本事吗?村里头那群知青削破脑袋就为了生个大学。

很快又有人注意到桌子上放着奶粉,问起来冯母就解释,“小兰没奶,季淮只能去买奶粉给孩子喝,老折腾了,奶粉也不好买。”

“奶粉可不便宜。”张大婶升起疑心,故意问。

“是啊,不便宜。季淮现在都写稿子,人家就给他寄稿费,挣的那些钱全给孩子花了。”冯母语气很愁。

实际上,还是有点小小炫耀。

以前大家都笑话季淮没本事,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比如入赘吃软饭、读书没什么用、还偷懒不干活就靠他们家养着、冯巧兰瞎了眼……

她要让村里人知道,读书有用,挣钱比挖土容易多了。

果不其然,大家大吃一惊,就算不知道奶粉具体价格,也知道肯定不少钱,村里哪有人喝奶粉啊?

这东西怕是好几块一瓶,冯巧兰生的这女娃,可真费钱。

张大婶也闭嘴了,盯着那瓶奶粉,恨不得戳出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