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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雪圜不听他的,出门感受了一下,再拿出手机仔细看了一会儿天气参数,“预报还有冰雹。”

预报对冰雹大小无法准确估量,孟雪圜科学揣摩了一下老天爷的意思,判断冰雹大概能有鸡蛋大,要是出门没注意脑袋会砸个窟窿。

“你戴个头盔去。”

“还是草帽吧。”陆宵戴上一个草帽。

孟雪圜又给他罩一个新鲜草帽,“多戴一顶。”

两顶,这个数字,还蛮熟悉的,陆宵欣然戴上,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某件事。

孟雪圜嘱咐:“半小时内干没干完都回家,别等到下雨了。”

陆宵走后,孟雪圜去鸡圈鸭圈,把它们提前赶进去,加固了一下圈顶棚,又去赶牛羊,把待产的母牛赶到地势高的房子,给它新鲜的干草和水。

黑沉沉的乌云压下来,世界一下子暗了几个度,孟雪圜站在路口张望,打开手机,果然看见预报的下雨时间又提前了一些。

他就怕陆宵干个没完,等了一会儿,拿了一把伞去找他。

陆宵果然挖沟挖得起劲,草帽被风吹到地上都顾不上。

孟雪圜看得眼眶一热,怎么跟个大傻子一样,又没有镜头,也没人监督,干嘛这么卖力。

“陆宵。”

陆宵丝滑地一弯腰把一手一顶帽子捞起来戴上,转过头:“呀,被风吹掉了。”

“还不回家?”

陆宵:“我会看天气的,而且这是我们辛辛苦苦种的,爱的结晶,不能让一场雨冲没了。”

爱的结晶……

孟雪圜:“可以了,回家吧。”

陆宵:“你先回去把门窗关上。”

孟雪圜道:“哦,要下冰雹了,地里的薄膜估计会被砸坏,我去收起来。”

陆宵立刻放下锄头:“我们快回家吧,刻不容缓。”

孟雪圜勾了下嘴角,看吧,检测紧迫与否的真理是能不能拉上他一起干。

两人回到家里,刚进门没多久,暴雨就砸了下来,夹杂着鸡蛋大的冰雹,噼里啪啦落在地上,落在铁皮屋顶,狂风扫着树叶拍在窗户上,形成一首全环绕的交响。

孟雪圜和陆宵躲在屋子里,开着灯才亮一些。

不一会儿,停电了,灯也灭了。

孟雪圜忧心地盯着外面,“不知道母牛会不会被吓到。”

陆宵:“你把它带到安全的地方了,它并非第一次经历雷暴雨,没事的。”

摄影师也躲雨去了,陆宵手掌圈着孟雪圜细瘦的手腕,亲了亲他的唇角:“别惦记了,我检查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瘦了。”

孟雪圜乖乖地让检查。

陆宵信口胡诌:“瘦了,还晒黑了。”

孟雪圜反驳:“你听说过蜜蜂晒黑的吗?”

陆宵:“嗯,说错了,没黑,是黄的。”

这场倾盆暴雨整整下了两个小时,天色才渐渐变亮。

冰雹和暴雨一起上阵,让温度降下来,称得上凉爽。

但孟雪圜的心情很沉重,他先去看了看没受损的牲畜,再去田里一看,大大小小的水沟都满了,有的作物泡了半截在水里,幸好提前防范,水位在慢慢降低。

育苗的薄膜被砸得全是窟窿,在风和冰雹的共同摧残下,玉米折断了一半,整片田变得乱七八糟。

“可惜了玉米。”孟雪圜蹲在田埂边,试图扶起一根,但抢救无效,太阳一晒就会枯萎。想了想,把上面的玉米棒子掰下来,剥开层层叶片看了一眼,里面的玉米颗粒还没充实,吃不了。

他们的辛苦付出,大地的辛苦孕育,在一场大雨里损耗过半。

陆宵安慰道:“不是连续性暴雨,会退水的,不用太担心。”

孟雪圜眼里透出对草木的怜惜,声音难掩低落:“我知道,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今天算是好的。”

陆宵反应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小小的孟雪圜蹲在幼儿园门口,清晨等待园长开门的情景。

是孟爸爸孟妈妈想把儿子早早地放在校门口吗?不是的,是生活所迫。

勤劳的人一定能过上好日子吗?不一定,要看老天爷的心情,尤其是农人。

三番五次折腾下来,所谓“幸运儿”和“倒霉蛋”就在一轮一轮里面拉开差距。

但蜂族不是,他们不分幸运和不幸,每一次天灾都是对这个热爱种田的大家族的巨大打击,全族经济下降,所以哪怕是最尊贵的蜂后,也要蹲在幼儿园门口吃水煮蛋。

陆宵是幸运的,从小生活优渥,出入都有司机和保镖。

五岁的他不懂心疼是什么,但是看见孤零零的小孟雪圜会想要陪他,想要保护他,每天早起让保镖带他去幼儿园,争取比孟雪圜更早到。

这样小孟雪圜到的时候就是两个小朋友了。如果自己比孟雪圜晚到,陆宵一整天都在生闷气。

小孟雪圜能看出来,奶声奶气地问:“哥哥,你又哪里不高兴了?”

陆宵发现,有些事很小就能见端倪……比如他不高兴闷在心里,而孟雪圜是直球开口的那个人。

蜂后不仅是一项荣誉,也是一项责任。孟雪圜能叫得动工蜂,意味着他要带着整个群体往前走,拿着天价片酬,被他逼着协议结婚,但南城房子买不起。

他一定很辛苦。

在陆宵为能通过老婆轻松拿捏两个哥哥而沾沾自喜时,是老婆肩上扛着很重的责任换来的。

这档种田节目对陆宵是有意义的。

他更爱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