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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拿需要力气,不适合小公子,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干不了粗活。

洗手间里鲜血淋漓的手指浮现眼前,熟悉的暴躁感升腾而起。

商言戈握紧方向盘,手背青筋绷紧。

车门响动,商言戈掩去眼里一团乱麻的情绪。

谢忱泊爬上车,一改谈生意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像一只战败的狮子,“我居然答应小帛学盲人按摩。”

商言戈淡淡评价:“学徒很累,你不该答应他。”

谢忱泊隐隐听出了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他真的努力过了。

……

下午五点,天空果然开始转阴,高中五点半放学,王坪早早地等在校门口接人。

暴雨之前,电闪雷鸣,第一声惊雷炸响时,王坪福至心灵,默默计数。

一、二、三……

四十三!

乌云依然浓重,王坪屏住呼吸,静待下一次雷鸣。

天气现象千变万化,蝴蝶煽动翅膀,就可能改变一次气候。

小少爷说一共四十三次,王坪觉得不太可能。

但雷公仿佛赶着下班回家吃饭似的,一下子偃旗息鼓,竟一声也无了。

神了!和小公子算得分毫不差!

放学铃声振动,暴雨停止。

王坪接受了一番心灵上的暴雨洗礼,脚步更加平稳。

他逆行到教室门口,接到乖乖等他的小少爷。

“先去找王老板。”

暴雨让整个城市有轻微的积水,一辆辆车驶过时,前后轮划开白浪般的水花,偶尔还会溅到商户门口。

王付杨搬着小板凳,眼巴巴盼了一个下午,过来一辆豪车他伸长脖子看一下,心情起起落落,在小神仙到底来不来中差点精分。

又一辆车稳稳地停在门口,看清车牌号,王付杨拍拍屁股一跃而起。

小神仙来了!

他拿起一旁的伞,撑开,等谢玉帛从车里出来,他便把伞撑到谢玉帛头顶,防止他被绿化树滴下来的雨水打湿。

王坪自愧不如。

员工都让王付杨赶回家休息了,他递上一杯热茶,“您先坐会儿,喝个茶,不急,不急。”

谢玉帛看他急得都快跺脚了,示意他坐下。

“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付杨伤心道:“我一接手后就这样了,有两年吧,起初还不太严重。”

他爹没有推拿天分,王付杨是他爷爷亲手教的,还夸他青出于蓝,谁知道他混得比他老爹还不如呢。

谢玉帛:“也就是说,令尊死后,这事才出现的?”

王付杨小声道:“我觉得我爹应该不会跟我过不去。”

“没错,也可能是你跟他过不去。”谢玉帛安慰王付杨。

“冒昧一问,令尊是怎么去世的?”

说到这,王付杨脸上闪过愤恨,“两年前的一天,我爸出门买烟,刚过马路,就看见有人当街家暴,我爸劝了两句,谁知道那人还带刀——”

谢玉帛追问:“凶手判死刑了么?”

“他捅完人,慌慌张张冲上马路,被撞死了。”

谢玉帛沉吟了下,光是被杀的怨恨,不足以兴风动宅,“令尊和凶手以前可有积怨?”

王付杨顿了一下:“我是听说,听说那人渣年轻时看上我妈,还纠缠过,后来我父母结婚,就识趣消失了。不管怎么说,杀人犯就是杀人犯。”

谢玉帛上楼,把牌位上的黄符撕下,他中午便察觉与他的灵力冲撞的有两股阴气。其中一个带着怨气和善意,前者在楼上供桌敲敲打打,只对王付扬发作。另一个是被裹挟而来的,恶念极重,在楼下的推拿室兴风作浪,无差别赶客。

善意的怨气和罪孽的恶念,本应水火不容,它们却根本分不开,好像被禁锢在某个容器里很久,长在了一起。

“如果我没料错,令尊应该是火化的,骨灰葬在墓园,和令慈比邻。”

王付杨:“啊,对。”但是,这和此事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火葬场一般情况下不会清炉,火化之后,象征意义地返还部分灰烬,这其中可能包含上一位死者的骨灰。”

这是大国师下午偷偷查的信息,干这一行要博古通今才行,他得抓紧看书。

谢玉帛居高临下看着王付杨:“你可知,令尊的前一位是谁?”

王付杨像被雷击中了似的,联系谢玉帛方才的问话,他结巴道:“那个杀、杀人犯?”

同一天去世,可能性很大。

谁说火化遗体不用做功课,一不小心就和仇人缠缠绵绵。

谢玉帛问了凶手的姓名八字,点了点头。

王付杨哑口无言,所以,他爸的骨灰里面,是掺了杀人犯的?

他还用一个开过光的瓷坛子,把两人严严实实地密封在一起?

然后还把觊觎他妈的人渣和他妈比邻而葬?

卧槽!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难道做鬼都不放过他这个不孝子!

王付杨赏了自己一大耳刮子,跪在他爸牌位前,痛哭流涕,“对不起,爸。”

他看向谢玉帛:“那现在怎么办?”

谢玉帛真诚建议:“把骨灰洒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