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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差国王目前有两位王妃,平心而论,他不算丑,可这身高廿九拎他跟拎板凳似的。

他想让廿九留下做王妃的原因很简单,她个子高。

这位纳差国王似乎有点摸到了遗传学的一点边,那就是基因改变一切,想长个子靠喝牛奶晒太阳远远不够,还得有对足够高的母父。虽然那样也不能保证自己成为七尺男儿,但希望总比两个小矮人结合来得大。

廿九脸黑如炭,如若这是在大曜,她早拔刀砍过去了。

好在这位纳差国王没有强求,并在收了一份来自大曜的厚礼后喜笑颜开,甚至没有召大臣讨论,便答应卖给了了橡胶林:“你要多少,就可以买多少!”

不过他不想要金银珠宝,想要更多的瓷器和丝绸,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纳差国不缺金子。

可不是不缺吗,这么个弹丸之地,各种矿藏能占三分之一。

“公主你看!”

晚上她们下榻于王宫外的一座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别馆,刘敬诺兴冲冲地把她今天买到的所有她不认识的水果一字排开,朝了了献宝。

“你一定也没有吃过这些水果吧?这里的水果长得比晴水府那边还要好呢,特别特别甜。”

了了只看了一下便没再怎么给眼神,在如此之多的世界中生活过后,她发现很多世界其实都有规律,虽然互不干扰互不碰撞,却会自然孕育相同的或是类似的物种,最常见的就是“人”。

无论是哪个世界,人类的生理构造,差别似乎都不是很大。所以这些水果她大多数都认得,不仅认得,还吃过,当然也有几样确实是头一回见。

得知公主要买橡胶林,而且面积还不小,大家都对此感到好奇,那种名叫橡胶的树……到底有什么特殊?

了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陶澜:“还记得那辆两轮车么?”

陶澜点头:“记得。”

她们的皇宫实验室内,其实做得东西远不止正式献上的那几种,比如其中就有一辆自行车,哪哪儿都好,惟独车轮。

大曜的马车车轮都是木质,但马车的结构与两轮车不同,木质车轮磨损得非常快,而且承重也不算好,骑起来相当不舒服,陶澜为此想过好多种解决办法,什么用布包裹啦,用毛皮缠起来啦,还有往木质车轮上做涂层啦……结果有好有坏,可成本却增加许多,而且磨损几乎没有好转。

“难道这个橡胶树……”

陶澜沉吟。“做轮胎会比橡木栎木更结实?”

了了以为她竟这般聪明,直接想到能做橡胶车胎,没想到陶澜想得却是把橡胶树给劈了,那橡胶木做车轮。

“不过,橡胶木跟橡木有区别吗?不都是橡树?”

陶澜只见过伐好的橡木,并未见过橡树,京城也不适合种植橡树。

了了:……

她不是很想继续说这个话题,于是改而写信,说是信,更像是一份写给帝王的报告。

此外,在离开纳差国之前,了了留下了两位船员暂时主管此事,等待大曜朝廷派人前来交接,之所以出海时会带上这么多人,也正是为了此刻。

购买占地面积如此之广的橡胶林,肯定不能将船上所有货物都拿出来,她们的目的地远不止于纳差国,所以随同书信回去的还有一张等待付款的欠条——那就是帝王要头疼的事情了。

此行,她们在纳差国停留了约莫半个月,连刘敬诺都学会了几句纳差话,能叽里咕噜的跟卖水果的小贩交流。

回到大船时,她甚至还流了两滴眼泪,因为完全被放养的这家伙在当地成了孩子王,汇聚了一大堆小孩,小孩们年纪大的十五六,小的三四岁,通通以她为主,这一分别,双方都是泪如雨下,恨不得从此缠缠绵绵一同奔向海角天涯。

刘敬诺总是这样,爱憎分明,高兴还是生气都表达得很痛快,这一点是纳兰茗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因此她说了句风凉话:“这么舍不得,留下来好了。”

刘敬诺先是哭哭跟她的小伙伴们挥手,并表示:“等我们返航时,一定会再来的!到时候再跟你们一起玩!”

然后去追纳兰茗,要她因那句不识相的话跟自己道歉,但怎么可能呢?两人一个追一个跑,本来纳兰茗不想跑的,她觉得快速奔跑很不体面,可谁叫刘敬诺追得那么紧,还威胁说抓住她就要挠死她。

稳重冷静城府深沉的纳兰茗,唯一弱点就是怕痒,这还是刘敬诺无意中发现的,这人怕痒到什么程度呢?别人挠暂且不说,她自个拿手指头轻轻在腿上划一下,就能痒出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刘敬诺自觉找到了拿捏纳兰茗的把柄,平时不能打,怕打坏了,也不能骂,因为骂不过,现在可给她找着反击的好方法了!

两人在大船上玩你追我逃,直到开始出航,刘敬诺才跑回栏杆处,用力再次向小伙伴们挥手。

她是真的很开心。

真让刘敬诺说纳差国跟大曜的差别,她那不擅组织语言的嘴巴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但她在纳差国,有很多很多愿意跟她玩的女孩!

没有人嫌弃她太闹腾不够文静不像女孩,女孩们的家人也不会怕她把她们带坏,当然,纳差国并不女男平等,可纳差国的女孩能出门做买卖也能当官,而且只要有权有势,还能娶好几个丈夫!

刘敬诺在西北时,也有一起玩的女孩,因为她是刘棠的女儿,西北的百姓从来不阻止家里孩子同她来往,但那些女孩仍然要洗衣做饭干活,哪怕阿娘的学堂招收了很多女学生,可距京城千里之遥的西北,女孩们也是不被允许当官的。

“要是我们大曜的女孩,也能像纳差国的女孩一样就好了。”

刘敬诺喃喃着说。

纳兰茗气喘吁吁地停下,白净的面皮因这一通大逃亡憋得通红,只有跟刘敬诺抬杠的心永远不死:“你也就这点格局了。”

刘敬诺大怒:“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一言不合再度开始闹,纳兰茗被追得不行,她到底是不如刘敬诺体力过人,被抓住后挠成了小疯子,头发都炸开了。

刘敬诺摁着她问:“你服不服?服不服?快承认你输了,把你刚才的话给我收回去!”

纳兰茗宁死不屈:“我、我不!”

见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刘敬诺决定不再仁慈,正要动手时,纳兰茗挣扎着辩解道:“我又没说错,你格局就是小。”

“我格局哪里小了?”刘敬诺气得够呛,“你才在胡说八道,你这是污蔑!”

她俩掐得你死我活,旁边众人有活的干活,没活的看戏,大家瞧得还津津有味,陶澜甚至从兜里摸了一小把瓜子。

纳兰茗:“你当然是格局小了,就知道羡慕纳差国的女孩,怎么不敢梦个大的,以后女孩出将入相,男孩在后宅不得外出?”

刘敬诺:“咦?”

见她有点走神,纳兰茗趁机把她推开,一骨碌爬起来,快速整理身上凌乱的衣服,还有炸开的头发。

“你说得很有道理啊!”刘敬诺猛点头,“我娘是个大骗子!等以后见了面,我非找她算账不可!”

陶澜噗噗吐出一口瓜子皮,好奇地问:“怎么突然扯到你娘?她骗你什么了?”

“她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刘敬诺气哼哼道,看向纳兰茗,“撒谎,这不是能吐出来吗?”

纳兰茗可不是那种被人损了还傻傻反应不过来的人,她当即便跳起来追着刘敬诺要打,奈何刘敬诺身手过于灵活,被追的不仅不怕,还嚣张到仰天狂笑,跟泥鳅似的滑不溜丢,抓不到,根本抓不到。

陶澜嗑完了那把瓜子,抓住刘敬诺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样的话,不就是把男孩变成过去的女孩了吗?”

未免有点不公平。

纳兰茗瞅准机会,上来摁刘敬诺,随口道:“那又怎么了,他们得了成百上千年的好处,总得吐出来才能讲究公平。”

三人一阵打闹对话,都没有瞒着旁人,陶澜是出身宗室,又是王府独苗,所经受的不公远少于寻常女子,纳兰茗就不一样了,她打小便很厌恶于自己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兄弟们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拥有,而自己竟因为这点本就应有的好处,要受那几个愚蠢姐妹的针对。

她很想让眼高于顶的曾祖父他们,也像自己一样,必须绞尽脑汁讨好母亲妻子女儿,才被允许每个月出一次门。

这心愿一点都不过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