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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邻居议论纷纷,说的是这家老头子似乎好久没见着了,横肉男也好于宝根也好,大家都是头一回见。

横肉男愈发着急,玲珑一脚踹开他身后半掩的门,闯了进去。

有了第一个进去的,愿意看热闹的人当然也想跟,横肉男不让,但清欢不知按到了他咽喉上的哪个地方,突然间他便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吃瓜群众进门。

“我的天!”

这不进去还好,进去后问题就大了!

原本想进去找于宝根相好的,可闯进屋里才发现,哪有什么相好的!屋里还有三个男人,以及被五花大绑堵着嘴的几个姑娘和襁褓里的娃娃!

姑娘们一见着有人进来,当下激动不已,小婴儿们却都闭着眼不哭不闹。

见状,三个男人立马不装了,站起来就往外跑,大家伙吓了一跳,有人往自己这边冲,下意识就会让开,但玲珑不会。

她从腰上抽出了一条黑红透亮的鞭子,照准这三人的要害抽了过去,一边抽还一边骂:“都是瞎的呀!看到拐子不知道抓!当心哪天他们回来把你们家的孩子也拐走了!”

不过也根本不用人帮忙,她一个就能抽的这三人惨叫连连,跑都不知往哪儿跑了。

门口全是人,他们就想翻墙,可玲珑哪里会给这个机会,她用鞭子缠住其中一人的手腕拉扯到近处,一脚踢过去,对方就捂着裆脸色惨白地晕了,另外两个被如法炮制,看得门口想跑的横肉男瑟瑟发抖。

他也跑不到哪儿去,清欢是没抽他,但他已经不能说话不能动,而且全身疼得要死。

“不许动!都不许——”

眼见这家大门敞开,还有人跪在门口,认为时机成熟准备实施抓捕的公安们心里一咯噔,还以为是出了意外,结果一冲进来人都傻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哎呀。”

看见来人,玲珑举起一只手打了个招呼:“哟。”

带队抓人的正是当初她在省城遇到的公安之一。

“赵立冬同志?你怎么会在这儿?”对方也很吃惊。

玲珑粲然一笑:“巧了吗这不是。”

这下子可真是出了个十里八乡都知晓的大新闻!

积极大队有个叫于宝根的,居然当了人贩子!听说他被抓的时候,屋子里藏了几十个姑娘跟小孩呢!

于是村民们一窝蜂地涌去于宝根家瞧热闹,于宝根跟他娘还没放回来呢,于老头只能把家门紧闭然后蹲在屋檐下抽旱烟,他怕呀!怕得都不敢出门,万一连他一起抓起来咋办?

当然很快的,这种不实消息就被澄清了,原来于宝根不是去当人贩子了,是去买孩子了!

原来于宝根自己身子有问题,没法让媳妇怀孕,但他怕刘玉香跑了,就把没孩子的原因怪到刘玉香身上,说什么去城里买工作,其实是买孩子去了!听说他被抓的时候,炕上摆了几十个小孩让他挑呢!

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么些小婴儿的来源也都很有问题,其中一小部分是来自县医院,剩下的不是被偷抢来的就是被卖的,听说县公安局光是买卖双方就抓了快一百个!

于宝根跟他娘也因为参与到了买卖人口的案子里,连家都不用回,直接判了二十年劳动改造。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于老头连个屁都不敢放,他现在在大队里是人人喊打,都怕他买孩子不成就来偷别人家娃,而且他咬死了不知道于宝根买孩子这回事,没证据的情况下公安拿他也没办法。

但刘玉香是不信的,家里钱都在于老头手里攥着,他不给钱,于宝根还有于宝根娘上哪儿买去?而且这娘俩天天待在家,于老头反倒常往公社去,怎么搭上的线可不好说。

关于这个人贩团伙,上头非常重视,之前被捕的犯人招供出了数个窝点,于宝根去的就是其中之一。

房子属于一个孤寡老人,老头性情古怪,左邻右舍都不爱跟他来往,他又没工作,一个月顶多出一次门,所以见不着这人也没人惦记,人贩子正是观察到了这一点,才考虑将这里设为临时窝点。

老头别的不认只认钱,他也不管这些人是干啥的,反正只要给他钱,他就负责出去买米买肉,顺便给自攒点养老钱。

当天刘芬芳闹事时他就在外围看着,没敢往家回,后来瞧见公安都来了,吓得更是不敢回,在外头藏了好几天,才被邻居发现举报了。

现在他再不用担心自己的养老问题,以后衣食住行都有人包揽,希望这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老头这一落网,就把于老头给供了出来,于老头战战兢兢等了两天,还以为自己没事了,结果又被抓了,从此一家团圆,可喜可贺。

刘玉香一分钱不用花,也不用回娘家看弟弟脸色,整个老于家都是她的了,而且她跟于宝根压根没领过结婚证,连婚姻登记处都不用去。

等办案公安回了局里,把遇到赵立冬同志的事一说,公安队长就更想将玲珑招进来了,就算不能破格招进省局,至少能在当地公安局给她谋个职位嘛,这种人才要是埋没了多可惜。

玲珑不想当警察,也不想穷哈哈的在这个世界过上几十年,她向来穷奢极欲,事事都要最好,吃不得一丁点苦。

但她勇擒三名人贩的行为还是震撼到了前进大队的村民们,以前因为她不下地而指指点点的人彻底学乖,兴许私下里还会议论两句,可当着玲珑的面那是谁都不敢再说。

打不过啊。

“这鞭子不错。”

玲珑掂量着那条黑红发亮的鞭子,这是清欢给她做的,选了一种很有韧性的树皮,晒出水分后再放入特制的药水中泡软,泡软后编成长鞭,再继续重复晒与泡的过程,如此反复十几次,才得了这么一条。

“等有了好皮子,再给你做一条。”

玲珑很开心地应了:“好哇。”

对于玲珑拒绝了公安队长邀请这回事,清欢什么都没说,她们虽是好友,却从不互相干涉彼此的想法与选择,也正因如此关系才能持久。

“对了,春耕要开始了吧?”

清欢点头:“对。”

“我打听过了,整个公社就一台拖拉机,前进大队每回都是最后用上的。”说着,玲珑撇了下嘴,毫不掩饰嘲讽之意,“真是个废物。”

耿大队长讨厌麻烦,也不擅长处理麻烦,得亏有刘芬芳这么个厉害媳妇,村里一些大小事都有刘芬芳帮他打理,他只要在公社通知开会那天穿上他最体面的一身衣裳,揣上茶缸跟笔记本,骑上他心爱的自行车前去参加就行了。

所以在六个大队里,前进大队干啥都垫底,人家大队不要的知青他得收,春耕时最重要的拖拉机他最后一个用,但凡前面五个大队拖点时间,等轮到前进大队时大家靠手就把地翻完了。

这么个大队长能干到现在也是个奇迹,不知道是该说前进大队的村民太能忍,还是公社领导眼太瞎,但凡刘芬芳来干这个大队长,政绩恐怕都比他好。

目前公社一共有两个拖拉机手,一个是红旗大队的,一个是杨柳大队的,这两人参加过市里办的拖拉机手培训班,除了他们外整个公社没人会开,工资一般是一亩地一毛钱,干多少发多少,两人轮班。

现在玲珑盯上这个位置了,那就得麻烦这两人让出来。

这俩拖拉机手,老的这个四十多岁,还算老实本分,年轻的那个二十出头,心浮气躁,但有个在公社当领导的亲戚,再加上工资是谁干得多谁赚得就多,因此年轻这个便常常抢活,老的也不敢说什么。

可会咬人的狗往往不爱叫。

之前为了于宝根的事,公安特意来过公社调查情况,玲珑跟着去了,对那辆老旧拖拉机印象很深刻。

“顶多一个星期,这俩人准闹翻,你就瞧好了吧。”

果不其然,甚至没到一个星期就出事了。

年轻的这个仗着自己有关系,有什么好事都先紧着自己大队,所以每年杨柳大队都是第一个用上拖拉机的,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刚干了四天半,第五天下午,拖拉机突然就打不起火了,一打火就冒黑烟,声音震天响但就是启动不了。

这下可坏菜了,全公社就这一台拖拉机,除了杨柳大队后面还有五个大队等着呢,年轻这个懂一些简单的保养及维修,可培训时间就那么长,他又不是非常聪明喜欢钻研的人,稍微遇到点大问题,立马束手无策,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找老的来看是怎么个事儿。

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的功夫,总算是将拖拉机从泥地里搬上了大路,年轻这人汗如雨下,要是拖拉机在他手里坏了,那可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