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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年生生地挨着,不说话也不还手。

他是将军,行伍出身,槿娘那花拳绣腿的哪里打得疼他。

槿娘见打不疼他,一肚子的气无处撒,抓起他的手吭哧一下便咬了下去。

周延年闷哼了一声,“姑娘怎么咬人?”

还从未有人叫槿娘一声“姑娘”,小七见窗外的两人相隔极近,一动不动。

片刻木门一开,槿娘满脸通红地冲了进来,那两片红晕好一会儿都不曾消下去。

甚至还悄悄在小七耳边道,“他的脸怎么红了?”

小七便道,“必是冻的。”

槿娘哼了一声,“怎么不冻死那活祖宗!”

桃干的事算过去了,下一回许瞻又带了梅子来。梅子寻常在七八月才有,没想到他竟在这时带来新鲜的梅子。

他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好东西全都给她带来了,也许并不贵重,但心意却是十分难得的。

有一回他白日便来了,带了几块番薯。

进门时抖落了一身的雪,好似早就约好了此处相见一般,眉眼清润,含着笑意,“小七,下雪了。”

燕国的十月,竟已经开始下雪了吗?

若在魏国,大多在十一月底才陆陆续续有几分雪意,往往十二月底才下得最盛。若是个好年,那每逢年关,雪必定积得厚厚的,将地里的庄稼覆上厚厚的一层。

可在许多年头,整个冬日连一片雪花都不见,次年便是大灾之年,禾苗旱死,流民载道,白骨盈野。

燕国地处东北,气候严寒,听说每每冬雪不断,因而大抵是不会有魏国那样的担忧罢?

而他竟冒着雪来。

小七抬眸望他,“雪天路滑,公子不要来。”

他闻言一笑,“总要给你换药。”

你瞧,他总仗着换药的名义。

小七的眸子便垂了下去。

“驿站自己种的番薯。”

他拿着番薯自顾自地在炉子上烤了,笑道,“我第一回吃番薯,还是你烤的。”

是呐,初见许瞻的时候,他在魏境水土不服,她为了活命,总想方设法地去讨好他侍奉他。

为他烤番薯,煮豆浆,炖鲤鱼,从雪地里挖了荠菜入粥,他因她能举炊的手艺,这才留她一命。

他来的时候,周延年与槿娘总是识趣地回避。因而此时屋子安静,唯听见火苗把番薯皮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并没有人开口说话,就静静地围坐炉边,好似不必多说什么,却什么都已经说了。

炉上的番薯烘烤久了逐渐皱了皮,溢出糯香的味道来,把驿站小小的屋子充盈得严严实实。

那白皙修长无一丝瑕疵的手拾起一块,忍烫抖落了烤焦的薯皮,吹得温了,竟亲自为她递过来。

从前是她的活计,如今竟是他亲手来做。

想起曾有一回随他入宫家宴,他低声附在她的耳边说,“我亦能为你濯足。”

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人,他竟是肯的。

小七心中一烫,接来咬了一口。

他没有烤熟,但番薯仍旧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