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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后齿冷,不与他分辩,扬声喝道,“我与你母亲曾在阿布凯赫赫面前起了血誓,你母亲忘了,我得提醒她。”

那人扫了一眼左右,不可思议地笑了一声,“羌后要献祭?”

小七想,公子大抵是想起了大周后的话,似小周后那般贪求无厌的人最是惜命,岂会献祭。不过又是讹诈,妄图进得宫门,告哀乞怜,保她那好女儿的后位罢了。

他笑,小周后亦笑,笑得狰狞可怖,叫人胆寒发竖。

那妇人笑得鬼气森森,陡得拽开绑带,丢开了大氅。

啊!

大氅之下竟是一身写满血咒的白袍子,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看不懂的符咒。

周遭的萨满扬鞭敲鼓愈发地嘈杂,叽里咕噜的念诵声此起彼伏,愈发使得小周后这一身的血咒阴森可怖起来。

你听小周后说什么,“我以我命告祭天神,许远瞩敢废阿拉珠,便叫你破国亡宗,烟断火绝!(破国亡宗,即国家毁灭,宗族消亡。出自苏轼《东坡志林》第五卷:“用商鞅桑宏羊之术,破国亡宗者皆是也。”)

覆宗灭祀,烟断火绝,这是何其歹毒的诅咒。

那莽夫已当先暴喝一声,“大胆羌人!敢咒公子!”

小七骇然一窒,下意识仰头望那人,见那人瞳孔一缩,一脸的杀气。

紧锣密铃,鼓噪而进,小周后激怒了大公子。

她见公子抬起手来,那宽大的绯色衣袂在风中鼓荡。

你瞧,公子就要下令斩杀。

是,该杀!该杀!该杀!

兰台的将军立马横刀,蓄势待发,还不等利刃出手,那小周后竟已飞扑过来,往车门上重重地一撞。

她撞得多狠多猛多决绝呐,必是早就下了死心。

“砰”的一声巨响,脑门开花,血浆四溅,撞得那王青盖车剧烈地一晃。

小七惊叫一声,那滚热的血溅到了她的眉眼之间,亦溅到了她的华袍之上。

她眼睁睁地望着那才做了不足半日的新羌后一脸血花,一脸血花地撞上了王青盖车,登时又被王青盖车弹出了数步远,连一声惨叫也没有,一丝呻吟也没有,竟当真撞死在了燕宫之外。

哦,不,不是撞死,是献祭。

公子的王青盖车便是最好的祭坛。

大周后猜错了,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是不会惧死的。

兰台的将军们愣怔片刻,继而驱马挥刀,将那七八个仍跳神做法的北羌萨满悉数斩杀。

一时间鬼哭狼嚎,惊心惨目,马蹄与人头同时落地,在金马门外咕噜咕噜滚出数尺之远,刀剑在那一身身的铜镜银盘上击砍出了好大的声响来。

眼前一黑,那微凉的指节已覆住了她的双眸。

小七心头一跳,猛地回过神来,被那人稳稳地圈在了怀里。

哦,是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