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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沉也将头抬了起来,他脸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将卡住的安全带拉了过来,扣在了祝渝的座位边,然后看向保安,冷静解释:“你误会了。”

保安往祝渝的裤子上看了一眼,祝渝急忙把膝盖上的外套往上拉了一些,羞得脑子嗡嗡作响。

“OK.”保安知道误会了两人,于是比了一个手势,说了一句Sorry就给两人让开了路。

柏沉系好自己的安全带,打着方向盘将车开离了这里。

祝渝回头看了一眼,拍了怕胸脯,脸上的羞红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消不下来了,他感叹:“啊哈,英国人还真是……哈哈……”

他尬笑了几声,无力吐槽。

觉得这个车内的空间都变得狭窄燥热了起来,于是抬起手在脸边扇了扇风,“对不起师哥,让你被误会了。”

他小声道歉。

心率又要干满了。

柏沉将两边的车窗往下放了一些,凉风灌进来,祝渝总算好受一些了。

他冷静说:“没关系。”

祝渝没敢去看柏沉,因为现在回忆起来,那个姿势的确太让人误会了,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腰。

车子穿过了繁华的街道,过了好几个红绿灯,祝渝把一袋薯片都嚼完了,最后红着脸在车上睡着了。

所以他也没注意到,柏沉耳朵上的红晕一直到了酒店楼下才消却。

——

“呼——”刚出电梯,祝渝小声叫住了柏沉:“师哥。”

柏沉停下来看着祝渝,问:“怎么了?”

祝渝将挡眼的粉色碎发撩开了一些,把头上的帽子正了正,“看起来可以吧?正经吗?”

“很可以。”柏沉点头。

祝渝拍了拍心脏,拉着柏沉的衣袖往前走:“真是怪了,给我紧张成这样。”

柏沉就安慰他不用紧张,说于淑韵他们两人都是很好说话,很温柔的人。

他们到了包间面前。

门口的服务员替二人推开了大门。

祝渝跟在柏沉身后走了进去。

桌前于淑韵和王默庭已经等在这里了。

“叔叔,阿姨。”柏沉向他们问候。

祝渝也从柏沉身后探了一个脑袋出来,他礼貌地对着二人挥了挥小手,矜持地问好:“叔叔阿姨好。”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祝渝语气有些抱歉。

于淑韵站起身:“不久,我们也是刚到。”

“谢谢你愿意过来陪我们吃饭呀。”于淑韵将身边的座位拉开,让祝渝往自己身边坐。

祝渝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了一边的服务员,然后才走到于淑韵身边坐下。

柏沉就坐在了祝渝身边。

祝渝坐下了才说:“不用谢!毕竟是你们请我吃饭嘛……”

他说完话,于淑韵和王默庭都笑了笑。

人到齐后,服务员就开始上菜了。

上菜的期间,于淑韵很友好地扯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能明显看出来祝渝没那么局促紧张了。

饭吃到一半,王默庭就说要去楼下车里拿从中国带来的葡萄酒,柏沉自告奋勇说他去拿,王默庭说他可能找不到位置,于是两人一起离开了包间。

祝渝一脸无助地看着柏沉离开了这个房间,心里嗷叫了无数次“你不要丢下我”。

可房间的门还是关上了。

于淑韵给祝渝夹了一块排骨,问:“这些菜合你胃口吗?小渝。”

祝渝点点头,“很合胃口!”

“那就好,听小沉说你很喜欢吃中餐,我们特意选了这边出名的中餐厅。”于淑韵笑得很宠溺,她满脸温柔地看着祝渝。

祝渝有些受宠若惊,忙说:“谢谢阿姨,太为我费心了。”

“怎么会,其实应该是阿姨谢谢你呢。”于淑韵没有过孩子,但她身上却有来自母亲的关怀与温柔,让人忍不住亲近。

祝渝困惑:“您的意思是?”

于淑韵长叹了一口气:“谢谢你愿意和小沉做朋友啊。”

“不知道小沉和你说过没有,他不是我和你叔叔的亲生孩子。”于淑韵说。

祝渝点头:“说过。”

于淑韵又问:“那他有和你说过他之前的家庭吗?”

祝渝摇摇头。

于淑韵:“看来他是真的不愿意说,他是十七岁那年被我们领养回家的,其实也不能说是领养[1]。”

“他是我们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于淑韵说,“在我们之前,他有过两个领养家庭。”

“他是七岁那年失去双亲的,七岁呀,七岁可以记住的事太多了,何况双亲是死在他面前的。”于淑韵眼底含着泪花,语气沉重。

“我不知道他在那两个家庭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总之他是在被弃养了两次以后才被我和你叔叔带回家的,我们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家里的人,他一直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自己所有的东西装在箱子里面,我们以为是他的习惯,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我们。”

于淑韵语气一顿,嗓音也跟着沙哑了:“他是觉得自己会被再次抛弃,而将属于他的东西装在箱子里面,只是在被抛弃的时候可以更快地离开。”

这个习惯……

祝渝在认识柏沉的第一晚就知道了。

那时候祝渝还以为这就是柏沉的习惯。

而且……心理医生?

祝渝心脏猛然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涌上了心尖,挠得祝渝很不好受。

“当然,阿姨和你说这些不是要让你去可怜我们小沉呀。”于淑韵看见祝渝眼底闪烁着的泪光,忙岔开了话题。

“我希望小沉愿意将我们当做他的家人,但这么多年,我们还是能感受到他对我们的疏离和礼貌,好多人都不理解,说为什么要浪费不必要的精力在不是自己的孩子身上。”

“如果他们知道小沉是一个多么好的孩子,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

祝渝点头,认可说:“是,师哥是一个很好很温柔的人,你们和他一样温柔,你们最适合成为一家人了。”

“小沉这么多年,身边从来没有什么朋友,你是他第一个朋友,还是他愿意主动和我们提及的朋友,你不知道,我和你叔叔知道你的存在的时候,有多么的高兴。”

“你对他来说,是特殊的呀。”于淑韵说这句话的声音特别轻,最后那个字的音调微微上扬,像在哄小孩那样,温柔又有爱。

祝渝耳朵轻轻动了动,眸珠慢慢放大了一些,不解:“什么意思?”

于淑韵笑得很宠溺:“你会明白的,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够帮他多去接触接触新事物,如果他愿意从过去走出来,我想他就不会对我们这么疏远了。”

“我们永远把他当成我们的亲生孩子。”这些话,他们对柏沉说过了无数次,但效果甚微。

但这永远是他们的态度。

祝渝眼眸里盛着水雾,大概是被柏沉的过去感触到了,他眼底放着坚定的光芒,抬手给自己打气:“阿姨,我明白了,我会多开导开导师哥的。”

于淑韵一下就笑开了颜,“你太可爱了,小渝。”

祝渝嘿嘿地笑了笑,还有些不好意思。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父子俩勾着肩膀走了进来。

祝渝和于淑韵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将这段对话藏在了心里。

后面吃饭也很如常,中途祝渝要去卫生间,柏沉来过这里,担心祝渝找不到卫生间的位置,就和祝渝一起离开了包间。

他在门口等祝渝。

不过两分钟,祝渝一声尖叫从洗手间传出来:“师哥!!”

柏沉立马转身跑了进去,语气焦急又关心:“怎么了?”

洗漱台前的祝渝一脸绝望地转过身,“我见你爸妈忘了把舌钉摘了!”

他说着将舌头也伸了出来。

柏沉轻舒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问:“今天没戴耳钉就是这个原因吗?”

祝渝收回舌头,点点头。

柏沉:“没关系的呀,阿姨他们很喜欢你的,你戴着这些,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偏见的。”

“功亏于溃。”祝渝假意晕倒,半倚在了柏沉肩侧,“我yong(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