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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临星眸转动,脸上写满无语:“好看什么,你看不出来我在骂你吗?”

御君祁攥紧江与临的手指:“看出来了。”

江与临冷酷地抽出手:“楼下都是人,还有镜头直播,别拉拉扯扯的。”

御君祁突发奇想:“你说我这个时候要是撤了拟态会怎么样?”

江与临将手伸出栏杆外,感受夜风穿过指缝的凉意:“不会怎么样。”

御君祁惊诧道:“华国中央台直播的国庆晚会出现一只怪物,怎么可能‘不会怎样’?”

“别的怪物说不好,”江与临指背落在御君祁脸上笃定道:“你……不会的。”

御君祁是只很记仇的章鱼,在江与临手指碰到祂脸的瞬间微微偏头,避开江与临的手,把对方刚才不跟祂牵手时的原话还了回去:“楼下都是人,还有镜头直播,别拉拉扯扯的。”

江与临举起的手停在半空,眯了眯眼睛:“别逼我在全国人民面前扇你。”

御君祁眼底掠过一丝不服:“可是你刚才……”

江与临面无表情:“一。”

御君祁低了低头,主动把脸贴在了江与临手上。

江与临翻过手,轻佻地捏起御君祁的下巴:“好乖。”

御君祁顺着江与临的力道抬起脸:“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像在看狗。”

江与临垂下眼帘,斜睨御君祁:“你有什么意见?”

御君祁眼神如乱星闪烁,呼吸微窒,支支吾吾地说:“我的人类交接腕肿了。”

“……”

江与临收回手,捻了捻手指:“你真行。”

怪物向来寡廉鲜耻,没有什么羞耻心。

御君祁并不觉得当着几亿人在线观看的全球直播想和江与临交配有什么问题。

首先,他们所在的整栋楼都只是个背景,镜头并没有拍他们;其次,祂只是想,又没有真做;最后,祂经常想。

也只能想想了。

祂再不能和江与临交配了。

因为御君祁发现,祂好像还有发情期。

每次靠近江与临的时候,每次和江与临接吻的时候,每次搂着江与临的时候,每次江与临骂他的时候,每次江与临用看狗的眼神看他的时候……祂都会有种难以自抑的冲动。

触手们想要冲出体内,勒着江与临的脖颈四肢,把他拖到深海的巢穴里去做尽不可描述的事情。

一定要用到触手。

人类无法在海底呼吸,祂的触丝可以顺着江与临鼻腔插入气管,将氧气直供到人类的肺腔中。

然后再脱下江与临的衣服,用触手填满人类身上的每一处孔洞。

见洞就钻是章鱼的天性。

祂想侵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侵犯到最深最深的地方去。

但这是不正常的!

只有在失去理智的发情期,怪物才会产生如此阴暗疯狂的占有欲和侵夺欲。

从科学的角度来讲,章鱼一生只有一次发情期,高能陨石作为高纬度意识体,更是从不会屈从于低级欲望。

可是只要在江与临身边,御君祁好像就没有办法保持理智,仿佛随时都可以进入发情期,有好几次接吻的时候,祂都是强行控制住自己,才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所以御君祁不敢和江与临交配。

只是亲吻接触都让祂意乱情迷、难以自持,倘若要是发生更亲密的行为,祂百分百确定,自己一定会失控的。

这太可怕了。

如果一直这样的话,祂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和江与临交配了。

这真是很令怪物伤心的事情。

祂真的很想和江与临交配,很努力很用力的交配,但祂更希望江与临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御君祁低下头,露出十分难过的表情。

然而,人类与怪物的悲喜并不相通。

广场上人群欢呼雀跃,掌声雷动,都在为林教授研究的突破性进展欣喜愉悦,喜笑颜开,没人知道不远处的高楼上,有一只可怜的神级怪物,正在因无法和钟爱的人类交配而黯然神伤。

窗外华星秋月,蟾光千里。

月明的华光不偏不倚,清清浅浅地落在每个人身上。

烟火光焰万丈,照亮了整片夜空。

蓬勃的金色光芒在天际摇曳,火树银花和红墙碧瓦交相辉映,盛世与繁华的光景近在眼前。

无论林南明的逆向磁场研究是否有效,至少在这个瞬间,所有人都充满无限希冀与对未来的憧憬。

人们纷纷点亮手中孔明灯,悼念亡人,迎接希望。

华灯在清风相送下徐徐升起。

千万灯火当空,众人闭目祈愿。

烟花璀璨,星河辽远。

个人的得失与爱恨,在这一刻寥若残星。

此时此刻,江与临唯愿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烟花与明灯层叠交织,斑斓如画,又似银河倾泻,溢彩流光。

漫天烟火亦不及江与临眼眸明亮。

御君祁偷看了爱人一眼,也闭上眼睛。

江与临那么漂亮,却总是逞强,总是受伤。

所以祂希望江与临能平安无恙。

最好能在不伤到江与临的情况下顺利交配。

*

最后一朵烟花名为‘曙色’。

曙色绽放的刹那格外耀眼,整片夜空都映成白昼,象征夜尽天明,黎明将至。

江与临被晃得抬起手挡了挡眼睛,下意识说了句:“好亮。”

御君祁正在心中细数江与临几次逞强受伤的事迹,越想越生气,故而没有说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江与临诧异地看了御君祁一眼:“哼什么哼,谁惹你了?”

御君祁仰面盯着明如白昼的天空,感叹道:“群星陨落时,大概也是这样灿烂辉煌,转瞬即逝。”

江与临非常不浪漫,对于漫天烟火的评价只有两个字:“挺亮。”

御君祁没特别的什么表情,语气也是淡淡的:“没有你自爆晶核的时候亮。”

“……”

江与临有些心虚:“挺高兴的日子,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来了?”

御君祁的逻辑是从想交配开始的,没法说祂的心路历程,只能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

江与临无意识地按了按指节,第一次在御君祁面前弱了气势,率先转移话题,一边转身往楼下走一边说:“走吧,庆功宴都快开始了。”

御君祁倒是很好哄,没有再生气,只是抓住江与临的手腕:“临临。”

江与临回过头:“怎么了?”

御君祁拇指按在江与临微微凸起的腕骨上:“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总是受伤了?”

江与临手指微微一蜷,抬眸看向御君祁。

御君祁轻轻摩挲他手上嶙峋的关节:“你不知道你晶核爆炸时的光有多晃眼,我的眼睛……从来没有那么疼过。”

江与临蹙起眉:“你什么时候记起的这件事?”

御君祁越来越狡诈,不答反问:“做我的监察官和刺杀我,是不是也在你复活我的计划里?”

江与临啧了一声:“我先问的。”

御君祁再一次握住江与临的手腕:“江与临,你在雪山之巅教我仁慈,说有一天我会成为真正的王。可今天我想告诉你,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与人类为敌,因为我永远也不愿让你为难。”

江与临目光复杂,仿佛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从没有人重聚过高能陨石意识,我不知道我凝聚出来的是什么。”

御君祁目光越过江与临,看向窗外热闹的人群:“你来刺杀我,用自己的命来测试我是否和其他怪物一样凶残嗜血、不受控制……可如果我没有复活你呢?如果你真的死了,我该怎么办?这些人该怎么办?你不要我,也不要你守护的世界了吗?”

江与临垂下眼,眸色如浮光闪动:“我要是死了,你永远不会思考这些,就做一个快乐的、残忍的、不受控制的怪物也很好。”

御君祁瞳孔中翻滚着浓烈的情绪:“一点也不好。”

江与临眼睛没缘由地一热:“哪里不好了?你本来就是怪物,我其实常常会想,其实现在这样,对你很不公平。”

“我不要公平,我也不懂什么是公平。”御君祁敛下眉梢,语气平静道:“做怪物和做人类我都不喜欢,要是你不在了,我就只想做一块石头,躺在母星的矿坑里,日复一日地……想你。”

江与临并不算一个心肠柔软的人,可不知为何,听见御君祁的话,他心里难过极了,眼眶发热,几乎落下泪来。

他低下头,额前刘海挡住了眼睛,也挡住了眼中晶莹的泪水。

眼泪和爱意同样无法隐藏。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挂在棱角分明的下颌。

御君祁用指背抹去那滴泪:“江与临,你别哭。”

江与临鼻腔酸涩,喉咙里像噎了什么似的难受:“我千辛万苦把你带回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让你当石头的。”

御君祁垂下头:“别难过了,我给你说件好玩的事。”

江与临强压下眼中热意:“什么事?”

御君祁说:“你还记得在南方基地城外,你教我识字时,给我念的第一首诗吗?”

江与临很难不记得:“‘你是一’那首?”

御君祁点点头:“我学申论,也学那些诗歌,但我并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只是囫囵吞枣地背一些很高深庄严的语句,写作时假装自己很爱这片土地。”

江与临轻笑一声:“也是难为你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御君祁甚至不属于这个星系,就是地球爆炸和祂都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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