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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氏拉着女儿的手道:“这还不是托了你的福,要我说娘娘也保重好自个儿的身体才行,我见娘娘这些年身居高位,人却是越发清减了。”

徽音道:“我是不似以往那般圆润了,可恰好是我精神更好了。以前在徐州,皇上总不在家,家里家外都是我一个人操持,有时候来不及用饭,饿过了头,就不要吃,要吃的时候,反而吃的不少,这样就自然容易胖了。”

身在高位,也有身在高位的苦,纪氏又何尝不知。

就像她儿子一样,提起郑无恒,纪氏就道:“你弟弟啊,越发出息了,现在帮皇上办事,主动请缨去江南办差。你说他那么年轻,打仗还成,办文官的差事,我这真是担心。”

“我也担心,可他有这份心力,皇上总不能拦着不让他做事吧。”弟弟郑无恒就是个热忱之人,他也担心江南因为此事反,所以亲自带人去办。

再者,人要有差事,才能活跃在皇上跟前,若是没有事儿做,迟早就会被遗忘,将来靠着祖荫过日子。

裴朔便是慢了一步,他本想也替皇上分忧的,可好歹守着京中,弟弟既然请缨去了,他又不能够再去了。

“这是文官的事情,怎么二叔要去?还不知能不能办好呢?”辛氏道。

裴朔与郑无恒兄弟二人好的没话说,他倒是知道弟弟为何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是真的想为圣上分忧,就怕有些人只为了把事情办好,博得皇上欢心,到时候得罪许多人,将来又要受战乱之苦。

因此,他呵斥辛氏道:“你既这么闲,还不如帮固哥儿寻一门好亲事,管这些做什么,他既这么做,自有这么做的道理。”

辛氏自然不忿,当年裴朔是头一个投奔皇上的,郑无恒是后来才去的,可每次爵位、功劳总是郑无恒得的多,她还不能多说,说了自家这位反而和自己生气。

“好,都是我说错了话,我正好要出门去了。”辛氏借机去见了江碧波。

那江碧波请了他们几次了,辛氏原本不打算去,现在却借这个由头出去,她还带上娴姐儿,其实两个孩子之间倒是没大人想的多。

姐妹俩见了面还亲亲热热的在一起说话,娴姐儿指着她身后的老妇人道:“你家还请这么多嬷嬷呢?”

“可不是,成日去哪儿都是这般,我也没法子。”诗姐儿最近越发被这些嬷嬷们管的严了,平日一向最疼她的爹都不帮她。

辛氏也和江碧波道:“你们世子可曾写信回来了?要我说这宇文姑娘既然已经嫁到崔家去了,此事都没什么人嚼舌根了,你们总不能让他一直在边关吧。他若回来,以他的品貌,再娶一房媳妇,大家各自安生。”

“我的好姐姐,你说的法子我难道不曾想过?只是我到底不是他的亲娘,一切还不是听我们伯爷的。”江碧波怎么还敢淌浑水啊。

辛氏笑道:“也是,倒是我多嘴了。别说了,我听说你们家把江南的五顷地都捐了?”她其实听到这个消息都愣了一下。

江碧波含笑应是,当初打了胜仗之后,皇上重新分田分地,郭钊分了几处不错的地方,自然在打仗的过程中,难免为自己捞好处。要退这些,郭钊舍不得退,没法子江碧波才作出这样的义举,也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即便将来查出什么也可以掩盖一二。

“你们也真是有钱。”辛氏的担忧和江碧波不同,她们家自从成了外戚之后,裴家和郑家的事情她外面是插不上话的,几乎都是皇后娘娘发话。

就像辛家投靠了裴朔不少土地,这有很大一部分是不需要交任何的赋税的,裴朔全部清退回去,甚至不惜得罪了辛家,也就是她娘家。

可辛氏也是没办法,皇后娘娘说话比她好使,连郑家都退了不少土地。

每次举凡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娘家人是不敢阳奉阴违的。

江碧波正在猜辛氏的来意,但见她扯东扯西的,知道她指不定随意过来,所以又让人添了茶:“裴夫人,什么有钱没钱的。别人不知道我的底细,难道你也不知道吗?我原不过是个商户女出生,好容易皇后娘娘当年看得起我,抬举我,把我嫁的不错。有机会我自然是要报效的……”

辛氏见她这么说,反而是安慰了她几句。

现在皇上严查田地之时,郑家和裴家得了徽音的吩咐,他们本来也不是那种贪欲特别强的,郑无恒是主动退了田地,裴朔还和辛家闹翻了。然而崔家却被人上告了……

李澄很是生气,在麟德殿吃饭的时候就和徽音道:“这帮人早就是恨透我的这个政令了,所以这次先按捺不动,再把崔家拖出来,这崔家也是其身不正,自以为是我的舅家,竟然还真的允许别人投田。”

“消消气,消消气,快坐下。这也犯不着怪你,这不正好杀鸡儆猴吗?”徽音笑道。

“可能还有荀家,到时候怕是太皇太后也要来跟我闹。”李澄扶额。

钱财进了口袋,能够拿出来的人非常少,郑家是不缺钱,人口也少,郑无恒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更要保持羽毛干净。

徽音撇嘴:“隐匿田亩,禁止投靠之事都这么久了,这帮人还不当回事儿呢。”

还未等李澄发落,崔夫人递了牌子求见,徽音自然是不肯见,莫说她和崔家不熟,便是和崔家熟悉,此时也不便相见。

崔夫人无法,只好亲自去崔月环那里,她忍不住道:“都是崔家族人的田地,也不是别人的,自古亲亲相隐,你爹不好拒绝啊。”

“娘,此事甚大,爹爹糊涂啊。”崔月环急道。

崔夫人抹着眼泪道:“这帮人盯着咱们家许久了,就是为了上告咱们崔家,若真的按照皇帝所判,谁隐匿田地一律按照律法处置,你爹可是会被流放的啊。你也不想你爹被流放吧……”

风光了一辈子,临了被人故意告御状,若是吴王妃还在就好了。偏偏她死的早,荀家和她们家没什么交情,郑家女儿这里,她这女儿是个最怕姑子的,对皇后毕恭毕敬,根本也指望不上。

瞧,崔月环就道:“您都见不得皇后娘娘,女儿就更难了。”

“那你也总要帮我们家说说话啊。”崔夫人道。

崔月环被她娘说的只好道:“女儿硬着头皮试试。”

的确,皇后也没有理崔月环,直接不见,崔月环去找纪氏,纪氏又装病,摆明了不想出头,郑放还要做做样子端药来。

“喏,给你,这崔家也的确太贪了,自以为皇亲国戚了不起啊,还不拿皇上当回事。”现在郑放挺会说的。

纪氏瞥了丈夫一眼:“你倒说起这个了,当时你不是也不肯吗?还是恒儿去拒绝的。”

郑放被她说的恼羞成怒,把药往桌上一放:“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也拿出来说了啊,真是的。”

纪氏才不怕他呢,她想的很清楚,就像女儿说的,他们一家的权势地位都来自皇帝,皇上推行什么政令,他们就得支持,为了图眼前那点蝇头小利放弃皇上的信任,那才是蠢货。

……

外人觉得崔家是皇上母舅,但其实李澄和崔家不亲近,因此,崔训隐匿的土地李澄当朝宣布崔家不仅要退田,崔训还得流放五年。

还是崔家大郎上书说父亲年迈,让他代替流放,李澄也同意了。只不过,崔训不愿意牵累儿子,他年纪大了,却要受此奇耻大辱,竟投缳自尽。

此一役,虽然震慑住了旁人,然而李澄却也气血上涌昏了过去。

他本来为了田亩之事,常常睡不好,如今急火攻心,徽音急的不行,他好了也要休养一段时日,朝政处理李澄竟然安排太子代理朝政,又封徽音为天后,垂帘听政。

徽音莫名有些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