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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成都府的春茶还没有开采,一壶清泉搁红泥炉上烧得滚沸,将去年的陈茶取出冲泡上,数缕幽香便是在静雅的茶室里弥漫开。

薛若谷这时候才缓缓道出此行秘密抵达成都府的来意。

樊川河一役后,梁楚和议彻底撕毁,即便后续楚廷多次试图修复与梁国已破裂的关系,但梁军都是不予理会,甚至主要遣使渡江,都受到乱箭攒射驱逐。

这也使得梁楚之间彻底失去直接的联络通道。

在得到蒙军主力于晋南被梁军歼灭的消息,大楚将臣对接下来的形势发展都很明白——北线蒙军就剩一些弱不禁风的残部,已经牵制不了多少梁军精锐,待河淮局势平定之后,梁军主力必然将挥师南下、举兵进入江淮。

由于梁蜀和议还是楚廷主动破坏的,梁军挥师南下,还不能指责韩谦背信弃义,进攻故国。

曹哲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只是看着手里的精美茶盅,却不欲张嘴说什么,他也就揭开茶盅盖,轻轻将浮叶吹开,饮着热茶。

这时候蜀楚结盟去对抗强梁吗?

真要这样,在梁军收复河淮后,那就不是去进攻江淮,而必将首先对川蜀用兵。

蜀国新编禁军,虽有十万之众,但都没有经历战火的淬炼,能抵抗大梁身经百战的虎贲勇卒吗?

更不要说前滑炮给蜀国君臣所带来的巨大

震憾了。

“听闻曹将军此行出使洛阳,再亲至泽州观战,若谷想问一句,蒙军真就这么不堪一击吗?”薛若谷问道。

曹哲看了景琼文一眼,他此行出使洛阳的见闻,都一一细禀给国主知晓,景琼文作为左仆射,就坐在国主的身侧。

景琼文既然都无意跟薛若谷细说,那真就是没有细说的必要了,但薛若谷既然开口相问,曹哲怎么也会回应一下,很肯定的说道:“蒙军确是不堪一击!”

“大蜀君臣将何去何从?景公与曹枢府、曹都指挥使,深受大蜀国主的恩宠,在大蜀位至人臣,又将何去何从?”薛若谷紧追不舍的问道。

听薛若谷这话,曹哲心里一阵厌烦,说道:“薛先生这话怎么不去问贵国的郑大人、张大人?”

樊川河一役之后,梁楚关系彻底破裂,看似双方的边贸也彻底中断,但郑家、张家幕后所控制或者与郑家、张家牵涉极深的郎州、黄州商社船帮,从渝州陆续购入、价值三四百万缗的商货——这些商货真正原产地是出自哪里,郑榆以及年后致仕回朗州养老的张潮,他们心里真就一点都不清楚?

除开从渝州中转的贸易了,据曹哲所了解,长江、汉水两岸的商货走私也没有一天真正中断过。

“曹哲,薛先生是客。”曹干抬头看了曹哲一眼,示意没有必要跟薛若谷就小事争什么意气。

这时候一阵急驰的马蹄声在曹府大门刹住。

成都乃是蜀都,曹干又是枢密使,没有紧要之事,绝对不会有人胆敢在曹府之前纵马狂奔的。

曹干、曹哲耐心性子,片晌后就见管事领着枢密院的一员军吏走过来,将一封信书呈上,说道:“北线急信,蒋副使以为曹枢府有必要第一时间知悉——另外也派人去景相府上,景相在这里最好……”

薛若谷不知道什么紧急消息,需要第一时间通禀蜀国文武两大要员,就见曹干接过信书后,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曹干将信书递给景琼文,沉吟了一会儿,才跟薛若谷说道:“七天前,朱让下令将所有的嫔妃子女都赶入煌离宫纵火焚烧,之后他自己也跳入火海自尽。随后汴梁便为梁军攻破——在城破之时,梁任也想纵火焚烧府邸、将所剩不多的家人赶入火海然后他再跳入自尽,但他自己到最后却胆怯了,为梁军所俘……”

“啊!”薛若谷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二月上旬从金陵出发赶来成都府,一路乘舟逆水而行,一直到成都府后才知道二月中旬,韩元齐、韩东虎、林海峥等人率八万梁军从三面进逼汴梁城下,但算着时间,汴梁城从被围到陷落,前前后后就五天时间而已。

这也太快了吧?

薛若谷震惊之余,也顾不上为朱让、梁任的命运感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