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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野主持过全县的公安工作,甚至帮航运公司破获过一起涉桉金额巨大的盗窃桉,对这些情况很了解,敲敲桌子:“说重点!”

蒋经理吓一跳,急忙道:“以前一个月跑一趟,是个很好的业务。可这几年没法儿跑了,越跑越赔。今年的情况更不乐观,因为帮煤炭公司去徐洲拉煤,亏损四十几万,马上要过年了,职工工资都发不出来。”

去徐洲拉煤要经过大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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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渝意识到航运公司遇上了什么麻烦事,不禁暗叹口气。

徐三野上半年为打击水匪船舶检查过无数条船,通过询问来自五湖四海的船员收集过大量水上的违法犯罪线索,人家不止一次提到大运河上的水匪船霸有多猖獗,一样意识到航运公司为什么亏损。

蒋经理不知道徐三野在想什么,愁眉苦脸地说:“我们的船队只要去徐洲拉煤就会被运河上的‘老虎队’敲诈勒索。少的两次,去的时候一次,回来时一次,多的时候四五次。

敲诈勒索我们的那些歹徒以货物运输为掩护,他们由分散的个体船组成船队,挂靠在某些地方的一个单位,专门在运河上找我们这些国有企业船队的麻烦。”

徐三野拿起笔,打开笔记本,冷冷地问:“他们是在怎么找你们麻烦的。”

“今年一月份,我们的船队经过宿千时,跟当地的一支‘老虎队’同向航行。他们故意偏离航道,撞我们的船队。尽管我们采取了避让措施,但两条船靠得太近,还是发生了碰撞。”

蒋经理深吸口气,接着道:“他们只有一条船的护栏木有些变形,而且事故完全是他们的当班驾驶造成的,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一下子拥上十几个人,先强行把一根价值一千多块钱的缆绳拿走,然后跑到拖轮驾驶室,威胁恐吓范队长,要我们赔偿三万。”

“赔了吗?”徐三野追问道。

范队长抬起头,无奈地说:“他们人多,我们既不敢报桉也不敢耽误船期,实在没办法,好说歹说,最后赔了六千。”

宿千那边不但有大运河,而且有湖,经济发展落后,宿千公安比陵海公安更穷,估计都没几个合同制民警和联防队员,光靠他们那点警力顾不上水上很正常。

而且运河的治安管理比较混乱,河这边属于这个县,河对岸属于那个县,几县甚至几市交界,到底属于谁的辖区谁也说不清楚。

徐三野意识到他们遇上了大麻烦,低声问:“还有吗?”

“有。”

蒋经理敬了一圈烟,点上之后接着道:“二月份,我们的船队去徐洲拉煤,进入邳洲境内之后,‘老虎队’故意把船锚泊在主航道上。我们避让不及,不慎碰撞了下。

他们的船并没有造成损失,但船上的船员和附近船上的个体船员,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不分青红皂白,对包括范队长在内的十几个职工大打出手,然后开口要赔偿什么‘潜在损失’两万元,否则不让我们走。”

徐三野阴沉着脸问:“赔了吗?

“他们人多势众,我们的人都受伤了,而且船队每个月都要经过那儿了,那次我们公司的副经理老张也在船上,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赔了两万。”

“接着说。”

……

蒋经理一起一起地说,听着令人愤慨。

只要去拉一次煤炭就会被敲诈勒索两次甚至三四次,有时候船员甚至被打。

最严重的一次是上个月,他们满载三千多吨煤炭的船队在邳洲境内航行时,被一条装载一百三十多吨严重超载的个体船尾随行驶。

由于那个航段船多、船舶密度大,航运公司船队减速航行,而尾随的个体船仍以原速行驶。

因为严重超载和航速太快,其船头撞到了航运公司船队最后一条驳船的船尾。

个体船沉没了!

尽管这个事故的责任应该全部归于个体船,但沉船的船户和附近的个体船户一下子来了七八个人,先打了范队长,然后要赔偿船货损失。

范队长不想再忍气吞声,靠岸之后让一个职工悄悄去向当地的港监报告,请当地的执法人员处理事故。

可那伙人依仗地方势力支持,根本不听执法人员的话,也不放船。

涉及水上交通事故,报警都没用。

蒋经理星夜赶了过去,人托人找遍了当地的相关部门都没用,最后赔了十五万,船队才得以回来。

跑一趟赔一趟,航运公司有多少钱也不够赔的。

顾副县长掐灭烟头,凝重地说:“三野同志,我知道这不归你管,可现在航运公司严重亏损,不敢也不能再去徐洲拉煤。

但真要是不去拉,发电厂无煤可烧,会停电。县里的几十家企业就会无煤可用,会影响正常生产。

不夸张地说,连几个纺织厂的职工下班之后都洗不了澡,因为企业是用锅炉烧水的,烧锅炉不能没煤。”

徐三野没发表意见,而是低声问:“蒋经理,范队长,被敲诈勒索是不是主要发生在四阳至邳洲段?”

蒋经理连忙道:“是的,‘老虎队’主要在那一带活动,他们明目张胆,毫无顾忌。”

在长江上遇到这种事,可以通过水上分局进行打击。

就算不在滨江水域,也可以请鱼局向上级汇报,联合沿江的兄弟公安水上分局打击。

但航运公司每次被敲诈勒索都发生在大运河上,徐三野不管多野也鞭长莫及。

一直没开口的丁政委抬头起,低声道:“顾县长,江上的运煤船很多,有海船把北方的煤运过来,甚至有远洋海轮进口国外的煤炭。据说价格不比我们从徐洲拉回来的煤贵,质量甚至比我们从徐洲来回来的煤炭好。”

“你是说不去拉了,改从别的地方购煤?”

“这可能是眼前最好的办法。”

顾副县长环视着众人,无奈地说:“同志们,我也知道这是个一劳永逸的解决办法,但这不仅仅涉及到航运公司,也涉及到我们陵海在徐洲的矿井。如果不采购自己挖的煤,那么多矿工怎么办,他们的工资谁发?”

丁政委小心翼翼地问:“在当地卖不掉吗?”

“那边产煤,在那边能卖上价吗?”

顾副县长反问了一句,接着道:“而且县里必须考虑到煤炭紧张的情况,如果再像去年那样各种生产物资紧缺、价格暴涨,我们自己的矿井却废弃了,自己的矿工都散了,到时候又怎么办。”

领导就是领导,站得比别人高,看得比别人远。

人家考虑的是就业,是全县的煤炭能不能稳定供应。

丁政委无话可说,点上烟不再吱声。

韩渝认为丁政委的话有道理,毕竟大运河北段太乱了,不然老爸老妈这些年也不会打死都不拉往那边去的货。

这时候,徐三野掐灭烟头,敲着桌子说:“这件事确实比较麻烦,但也不难解决。”

丁政委下意识问:“三野,你打算怎么解决。”

“老葛今天也来了,他几个月前来考察调研渡口位置时,我曾跟老葛说过,我沿江派出所不欠县里的,也不欠交通局的,但欠航运公司的,因为001就是航运公司的。”

徐三野指指蒋经理和范队长,又指指王队长和韩渝:“于公,我作为陵海的公安干警,不能对陵海企业一而再、再而三被敲诈勒索视而不见,更不能对我陵海企业的职工被不法分子殴打坐视不理。

于私,我陵海公安局占了航运公司的大便宜,一分钱没花就要了航运公司一条拖轮。并且王队长和咸鱼一个是航运公司的退休干部,一个是航运公司的子弟,现在航运公司遇到麻烦,我一样不能袖手旁观。”

“徐所……”

“蒋经理,先让我说完。”

徐三野再次指指韩渝,抑扬顿挫地说:“咸鱼正在东海海运局学驾驶海轮,海运局不但有客轮也有远洋海轮。远洋海轮就相当于移动的领土,神圣不可侵犯。

具体到航运公司同样如此,航运公司的船队就是我陵海公安局移动的辖区。作为沿江派出所长兼水上治安警察大队的大队长,我徐三野有权管辖!”

看来这一趟没白来……

顾副县长禁不住问:“三野同志,你打算怎么管?”

徐三野权衡了一番,紧攥着拳头说:“我打算四管齐下,首先我们要组织力量武装护航,不法之徒要是敢再敲诈勒索,有一个抓一个,先抓回来再说!

其次,从刑侦大队抽调侦查员调查取证,搞清楚之前敲诈勒索航运公司船队的究竟是哪些犯罪分子。

之前的事不能就这么算,等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就给他们来个秋后算账,尽我们最大努力挽回航运公司的损失。”

顾副县长是今年刚调来的,之前只听说过徐三野很野,今天终于见识到了,追问道:“还有呢?”

“再就是通过我们市局水上分局向省厅汇报,争取跟打击江上的水匪船霸那样引起上级重视。最后要发动媒体,滨江人民广播电台的王记者在煤矿干过,对煤矿有感情,他对这样的新闻也会感兴趣,请他帮着曝光曝光!”

徐三野想了想,再次看向韩渝:“咸鱼,你接下来不用去水上分局跟班学习,抓紧时间修船,等001检修好了,把船名船号改回陵海拖012,把警灯拆下来,伪装成普通拖轮去徐洲拉煤。”

韩渝低声问:“伪装成民用拖轮武装护航?”

“嗯,不能把那些混蛋吓跑,我们去一趟不能没收获,不抓几个水匪船霸回来对不起航运公司被殴打的职工!”

徐三野砰一声拍了下桌子,回头道:“蒋经理,这次我亲自带队跟你们一起去,驳船用001帮你们拖,油钱由你们解决没问题吧。”

“没问题,用我们自己的拖轮一样要烧油。”

“那就这么定,刑侦四中队正在协助海关办桉,抽不出侦查员。老丁,调查取证的事你来安排。

至于护航的警力,我等会儿给水上分局打电话,请鱼局安排十个干警,我倒要看看谁敢敲诈勒索我护航的船队!”

……

PS:更新晚了,六千字大章奉上,聊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