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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早上,一艘七千多吨的散装船在营船港水域锚泊等候靠港卸货,本想抛双锚增强驻力,结果对汛期水流有多么急没足够的认识,判别和操作不当,双锚抛下去之后便引起船身剧烈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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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

紧接着,左边的锚链绷断!

锚丢失一只,锚链丢失四节,左制链器损坏,并造成单锚受力,促使流舷角增大。

等长州港监处和监督艇赶到事发水域时,船身在流的作用下几乎失控,船长为确保安全紧急起锚,结果因为起锚过勐,锚链负荷剧增,右锚链又绷断了!

船身横在江里,靠用车已经来不及调整姿态航向。

监督艇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完全失控往下游漂去。

尽管通过高频电台紧急发布通告,一再提醒下游船只注意避让,可失控的散装船还是撞上了一条两万多吨的集装箱货轮。

集装箱货轮船体受损,大量进水,倾斜近三十度!

长州港监处、陵海港监处和滨江港监局水上救援中心紧急征调陵港拖001、滨港拖018、熟港拖007和滨江港的浮吊船“滨港起013”等船只前往救援。

韩渝不但参加了救援行动,而且是救援行动总指挥。

在命令熟港拖007把失控船拖到熟州港靠泊的同时,指挥陵港拖001和滨港拖018把受损的集装箱轮拖离航道冲滩坐浅。

先确保其不会倾覆,再紧急联系刚在陵海开发区落户的蓝海水下工程公司安排潜水员过去勘查集装箱轮的受损情况。

考虑到集装箱轮受损严重,就这么拖往船厂维修太危险,又在港监局交管中心协调下找来一艘五千多吨的小集装箱轮,用港务局的浮吊船过驳卸载了几十个装满货物的集装箱,减轻受损货轮的载重之后,再组织拖轮把受损货轮拖到浙海老板投资的船厂维修。

前前后后用了66个小时,包括警戒守护的船艇在内一共出动了大小十四条船只,才排除了这起撞船险情。

回到岸上,韩渝精疲力竭,却不能洗澡休息。

杰克张知道他上岸了,匆匆找到港监处,笑看着他和韩向柠问:“韩书记,韩处,活儿我们干了,这救援费用怎么算。”

“这你别问我,你问柠柠。”

“韩处,我是接到你的命令才安排陵港拖001去救援的,整整救援三天三夜,你不能让我们白救援,更不能让我们倒贴!”

“公事公办呗,先让那两条船的船长签船舶救助交接单,然后整理一份施救完工报告提交给水上救援中心。派遣实施救助的船舶数量、船舶名称、救助作业内容和救助作业时间都要写清楚。”

“这些我知道,关键是参加救助的船来自好几个单位。港务局拖轮公司和熟州港船舶服务公司刚才都给我打电话了,说各算各的不但麻烦,救助费用可能也不太好要。”

救援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确保两条货轮不会沉没,确保两条货轮上的人和货物安全,同时要确保航经船只的安全和长江不会因为事故造成环境污染。

当时十万火急,肯定要动员一切能动员的力量。

现在救援结束了,救助成功了,就要考虑救助费用的问题。

事实上参加救援的不只是他们三家,港务局拖轮公司跟浮吊船所在的码头公司是独立核算的,帮着卸载集装箱的货轮则属于章家港的一家航运公司。

同一件事,五六家一起去找被救助的货轮所属公司算账,想想是不太合适。

韩向柠问道:“张总,他们是什么意思?”

“他们说受损的箱子船在我们这儿修,丢锚失链的那条散货船锚泊在对岸,反正是离我们比较近,希望由我们公司出面跟两个船东要救助费用,要到之后再分给他们。”

“人家既然这么信任你们公司,你全权负责呗。”

“问题是这钱不好要!”

对于船舶救助,国家有相应法律,可在实践中救助费用是真不好要。

施救时船方感谢你,船员更感谢你,因为你不但救了他们的船,甚至救了他们的命。

可提到钱则是另一回事。

因为救助费用,不知道打过多少官司,不夸张地说审理救助纠纷是海事法庭的主要业务之一。

能走法律途径打官司还算好的,有些船东见救助费用那么高,干脆卷铺盖走人,连船都不要了。

韩渝沉默了片刻,低声问:“张总,你有没有估算下,这次的救助费用大概多少。”

张阿生不假思索地说:“出动了那么多船,救助了那么长时间,又是拖又是顶又是过驳的,甚至调用了潜水员,我估计不会少于五百万。”

“看来这钱是不太好要。”

“所以我来找你们。”

“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韩处,我知道这不归你管,考虑到将来十有八九要打官司,我们是真拖不起。你能不能跟你们局里说说,让他们赶紧调查,赶紧出水上交通事故调查结论书。”

“行,这个我可以做到。”

“再就是帮我们跟那两条船的船东说清楚,救助是我们公司统一负责的,不然他们不签字,更不会给我们出救助作业的确认书。”

“参加救助的单位要先全权委托你们公司。”

“这你放心,委托书最迟明天上午他们就会送过来。”

“好,只要人家都委托你们公司,我就帮你证明,让船东和船长赶紧按程序签字确认。”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

“张总,应该是我谢谢你,感谢你对我们港监工作的支持。”

“谢就不用了,以后……以后别动不动给我开罚单就行。”

“我就罚了你两千,张总,你这么大老板怎么这么小气这么记仇?”

“跟你们开玩笑呢,我认罚,上次我们确实做的不对。”张阿生哈哈一笑,夹着大哥大包走了。

把张阿生送进电梯,韩向柠回头笑道:“我就说他不会真生气,你还不信。”

韩渝挠挠脖子,笑问道:“沉市长呢?”

“沉市长更不会生气。”学弟太单纯,韩向柠觉得有必要说清楚,笑嘻嘻地解释道:“他之所以装作很生气,只是想表明下关心开发区企业的态度。”

韩渝问道:“做给杰克张看的?”

“不只是做给杰克张看的,也是做给全开发区的企业看。虽然只是个小把戏,但确实能收买人心。那些老板只要提到他,个个说他有能力,说他多么多么好。这方面你真要跟沉市长学学,也可以跟葛局学,葛局收买人心也有一套。”

“我学不来,我师父也没教过我这些。”

“三儿,时代变了,你师父那套现在不行。虽然也有人说他好,但说他不好的人更多。”

“师父好不好,我心里清楚。”

“无可救药!”

“别说我了,还是想想你自个儿吧,你那么聪明什么都懂,你怎么还到处得罪人,到处给人开罚单?”

韩向柠被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噗嗤笑道:“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和你师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应该是受你们的影响太大。有些事明明知道却做不到,仔细想想理论和实践还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