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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没见过小姐这么宝贝过教科书,阿姨神色复杂,一时间搞不清楚小姐究竟是吃错了药还是喝多了酒。

贺明浠摸着书,想到之前陈清黎和胡珠都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抗拒温礼,甚至还为此问过她。

因为在他们看来,两人之间虽然没有感情,但温礼对她确实算不错的了。

她婚后执意要一个人住,他也没有阻止。反而还帮她一起瞒着家里,她总旷课,他虽然不满,但也只是找她谈话,从没有跟谁告过状。

他之前误会她带坏温桃,还说不再管她,让她觉得很是挫败,可误会一解开,他又马上干脆地道歉了。

她之前的打扮那样张扬鲜艳,就连她亲爹都看不过去,可温礼从来没说过一句,唯一一次说她,还是因为她在降温的时候穿得太少而导致了感冒。

之前之所以那么抗拒温礼,是因为她害怕被他管。

害怕他又会跟她家里人一样,站在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俯视着她,接着从头到脚地否定她。

然后自以为为她好地教育她、安排她。

他们觉得贺明浠就应该成绩好、性格好、打扮上也要淑女知性,这才像个样子,这才配得上出生在他们家,配得上「贺明浠」这个名字。

她家的那些男性长辈,从没给过贺明浠任何的夸奖,却要求她做个好孩子。

贺明浠害怕温礼也是这样的男人。

没有关心、没有鼓励,只有无休无止的说教和打压。

但温礼没有。

作为丈夫,他从没干涉过贺明浠在生活上的任何事,穿衣打扮,交友娱乐,她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作为老师,他的分寸把握得更是周到,从未因为他和贺明浠之间的特殊关系而对她有过多的照顾或训斥,他找她谈话。

但并不居高临下,就好像在他看来,贺明浠只是一个需要被督促自觉的学生而已。

如果是温礼管自己的话,贺明浠觉得可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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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贺明浠安全送回家后,温礼又去了趟学校。

温桃这时候已经回宿舍了,男老师不能随便进女生寝室,温礼直接打了个电话给温桃。

接电话的是温桃的室友,室友说温桃已经上床了。

温桃从来没在家人面前喝过酒,因此温礼也摸不准温桃喝了酒会是什么样子,担心她喝了酒跟贺明浠一样,温礼让室友多担待。

室友说:“没事,她一回宿舍就趴床上睡死了,陈老师跟她说话她都没搭理,估计睡一晚上就好了。”

温礼这才放心。

本来要挂电话了,可睡死过去的温桃这时候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冲室友喊:“谁又打电话给我?难道又是陈清黎?”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温礼听到。

室友哎呀一声:“你怎么突然醒了,不是陈老师打来的,是经管系的温老师,你哥。”

温桃:“我哥?把手机给我。”

室友赶紧把手机给温桃,温桃一拿过手机,也不管温礼说什么,开口就是:“温礼哥,我好想家,我好想我爸妈,你在哪儿啊呜呜呜……”

温礼:“……”

又是个跟贺明浠一样的酒疯子。

好在贺明浠酒量好点,今天喝得也不算多。不然一天接连应付两个酒疯子,有他受的。

几分钟之后,温桃下楼,一见到寝室楼下站着的男人,二话不说就扑了上去,直接给男人来了个熊抱。

这会儿女生寝室楼下还有不少人,大都是些情侣,男生送女生回寝室,恋恋不舍地在楼下说话,温桃这一扑,立刻招来其他人的侧目。

为人师表,温老师平时又很受女生欢迎。

因此也比别的老师更加注重和学生之间保持距离,即使是兄妹也不行。

他蹙眉,推开她。

“你注意点。”

“我注意什么?”温桃眨眨眼,对着那些侧目的同学喊,“看什么看,这我哥!有血缘关系的!”

温礼只能拉着温桃去了一边没人的地方说话。

“喝了多少?”

“记不清了,反正没喝多少……”温桃迷糊地看了眼四周,“明浠嫂子呢?”

温礼:“回家了,你找她有事?”

温桃努努嘴:“我找她有什么用,她又不理我,都怪你。”

说着狠狠锤了温礼几拳。

温礼受了这几拳头,跟她解释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不会不理你了。”

温桃眼睛一亮:“真的吗?那我现在就去她家找她!”

说着她腿一迈,但下秒又被温礼给拉住了。

“都这么晚了,你还让不让她休息了?”

温桃不满地哼了声。

温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除了喝醉以外没别的事,这才问:“你没给陈老师添麻烦吧?”

“哪个陈老师啊?”温桃皱眉,“我们系好几个姓陈的老师。”

温礼啧了声:“陈清黎。”

一听这个名字,温桃就仿佛条件反射,立刻瞪大了眼睛。

她一下子记起来了。

她在酒吧喝多,是胡珠和另外一个明浠嫂子的男性朋友打车送她回的学校,路上有人给她手机打电话,是男生帮她接的,挂了电话后,男生跟她说等回学校以后会有老师来接她。

温桃哦了声,没在意,继续靠在胡珠的肩膀上睡。

车子到学校之后,胡珠忽然接到了前男友的电话,她忙着接电话,挥手让男生帮忙送人进去。

男生就这样扶着温桃进了学校。

直到男生把她交到了老师手上,温桃闻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这才想起要看看是哪位老师这么热心。

一睁眼,一仰头,看到脸色微黑的男人,温桃立刻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她跟救命稻草似的抓着男生喊:“你怎么把我交给他啊!”

男生一脸懵:“他不是你老师吗?我把你交给他有什么问题吗?”

温桃噎住。

说着男生又看着这位老师,怎么看怎么眼熟,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声:“你不是浠浠的——”

陈清黎认出这个男生是明浠的朋友,黑黢黢的脸色终于稍缓了缓。

男生走了后,温桃一秒都不想在外面多呆,就要溜回寝室。

溜到一半,被陈清黎扯回来。

陈清黎站在她面前,半晌后才开口说了句:“你又去酒吧喝酒了。”

温桃:“……”

“还是和男生喝……”陈清黎垂眸,嗓音很沉,“如果他不是明浠的朋友,而是个不怀好意的陌生男人,你知道你现在会在哪儿吗?”

温桃酒意上头,听男人的语气这么冲,她顿时也不服气地朝他冲了起来:“还能在哪儿?就像那天一样被你带去酒店呗。”

陈清黎被她的话堵得一愣,原本为人老师的姿态立刻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他深深叹了口气,揉按眉心,再次自责地对她说了一句已经说过了很多次。

但无论说多少次都已经为时已晚的话。

“对不起。”

酒意作祟,话一说出口,其实温桃也立马后悔了。

她不想提的,真的不想提,尤其是在当事人面前。

整个栌城那么多所高校,他们就偏偏在一个学校碰上了,真的很想死。

那天晚上在酒吧的谈笑风生,一样的阅读爱好,他们同是莎士比亚的戏迷,同样对西方文学史颇有见解,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同好相逢,而是因为他们都是文学系出身。

温桃头疼欲裂,一想到这些,眼睛一热,直接尴尬得小声抽泣了起来。

尴尬是一方面,主要如果这件事被温礼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把她打掉一层皮,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