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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媛看了看陆卿儿,又看了看陆可儿,知道已经瞒不了两个女儿了,只好说:“我们到外面说吧,让你爸爸先休息一会儿。”陈美媛带着他们来到了外面客厅,陈美媛朝韩峰看了一眼。韩峰意识到她们要谈的,恐怕会涉及到他们家族的秘密,所以韩峰也不坐下,就说“你们聊,我先告辞了”,就朝外面走去。

“等一等,韩峰。”陆卿儿和陆可儿几乎同时叫住了韩峰。韩峰有些惊讶,转过身来。陆卿儿和陆可儿互看了一眼,又同时说:“你说吧。”两人又是一阵尴尬,随后,陆卿儿说:“还是我说吧。韩峰,你留下来坐坐吧。”陆可儿随后也说:“是啊,刚刚喝了不少酒,就别独自回去了。在这里先喝杯茶,醒醒酒。”“谢谢。”韩峰谢道,又朝陈美媛看了一眼,道:“可你们谈的话题,恐怕不方便我这样的外人在这里听。”

陈美媛看了看大女儿,又看了看小女儿,她实在没有想到,两个女儿都对韩峰如此信任。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两个宝贝女儿,从小就很有个性,不仅人长得漂亮,智商也是同级男生望尘莫及的,陈美媛还从未见过两个女儿对哪个男生心生好感的。没有想到,今天大小女儿同时邀请韩峰留下来,听她们商量家族内的事情。

尽管她并不希望外人知道家族内发生的事情,但两个女儿既然如此邀请了,作为讲究礼仪的大家族主妇,她也就不可能让韩峰就此离开,就道:“韩峰,没有关系。你就留下来喝杯茶,醒醒酒吧,我和女儿聊的也是家常,没有什么秘密。”

陆可儿就去煮水泡茶,四个人就在套房的客厅中坐了下来,聊了起来。在说话之前,陆卿儿还特意对母亲说了一句:“妈妈,韩峰是可儿的大学同学,在海迅科技又跟我合作同一个项目,可以信任。”陆可儿也说:“妈妈,你放心好了。韩峰不仅技术很好,人也很聪明。家族内真要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韩峰说不定还能帮助想出好的点子来。”

陈美媛就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看了看两个女儿说:“本来,你爸爸对我说,家族内发生的事情,一定不要告诉你们。这次来,只要看到你们安然无恙,我们就心满意足了。”陈美媛越是这么说,姐妹俩就越着急,陆卿儿和陆可儿异口同声地问道:“妈妈,你快说吧,家族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美媛放下了茶杯,轻轻叹了一口气,说:“卿儿、可儿,你们父亲在家族内的家主位置恐怕要不保了。”

陆卿儿、陆可儿都是一惊:“家族位置不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韩峰听到这话,注意力也转到了这个事情上,目光盯着陈美媛的脸孔。陈美媛尽管是五十左右的女人,但五官端正、肌肤光洁,大家闺秀的气质仍旧完美地保存着。但,此刻她的眼眸上却也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忧愁。陈美媛看了韩峰一眼,尽量把问题说得轻描淡写一些:“主要是关于家族中的女装品牌拉飒的。”

陆卿儿更奇怪了,问道:“关于拉飒?这个品牌不是一直由父亲这边管理经营着吗?前几年效益都很不错啊,尽管是服装业,但在国内也是高端品牌,在外贸的销量也很不错,有不小的市场份额啊。会有什么问题?”陈美媛摇了摇头说:“前几年的确是不错。你知道陆家是靠服装业起家的,你们爷爷一直告诫家族后人不要忘本,尽管后来家族发展了酒店业、医药业、建筑业,但是你们爷爷却要求,必须把服装业放在家族产业中的核心位置,他说,‘衣食住行’,只要是人,永远都是要穿‘衣’服的。人穿衣服,不仅是保暖,更是文明的象征,现在又代表着时尚。所以,不管以后家族如何壮大,服装业都不可以丢。”

听到这里,韩峰也觉得有意思起来,陆卿儿和陆可儿的这个爷爷倒是挺有意思,思路也跟平常人很不一样。韩峰也听说过,江中许多靠纺织、服装业起家的企业,一旦有了钱,都去做别的能更快赚钱的生意了,很少有企业把服装行业坚持到底。

只听陈美媛继续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当时你们父亲之所以能竞争到家族之位,就在于你父亲继承了你们爷爷的这种想法。当时,你爷爷在给四个儿子分产业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接受服装业,你们大伯陆仲山选择了医药厂;你们二伯陆仲水选择了酒店行业;你们四伯陆仲远选择了建筑业;只有你父母选择了服装业。当时,家族内的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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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内的服装业就面临了严峻的市场考验。但是,就是在这种严峻的考验面前,你父亲创立了拉飒女装品牌,使得家族内的服装业重振起来,在看上去最薄弱的行业中创造了最快、最大的现金流水。正因为这一点,你们爷爷也对你父亲刮目相看,使得你父亲在家主的竞争中脱颖而出,最后成功坐上家族之位。”

每一个家族都有一个不寻常的故事,看来陆家也不例外。一个小时之前,还跟自己大口喝茅台的陆仲清,原来是这么拼上来的。韩峰对这个长相粗犷的大汉,多了一份敬佩。他不由问道:“现在,这个拉飒品牌遇到什么问题了?”

陈美媛不由又看了韩峰一眼,接下去她要说的,就是家族内部的问题了。要不要当着韩峰的面直接说,她犹豫了一下。陆卿儿和陆可儿却朝她投来了鼓励的目光,陈美媛也就不再顾忌太多,就道:“自从去年亚洲金融危机以来,我们拉飒品牌的外贸出口明显下滑,在国内的销量也上不去。最近,宁州有一个新的女装品牌,叫做雅欧,在销量上迅速蹿了起来,抢占了我们在市场上的不少份额。最近已经连续三个月,我们拉飒女装的销量都是负增长。也正是在这种困难的时刻,你们的大伯、二伯一起到你们爷爷那里,要求撤换家主。这真叫是内忧外患!”

说完“内忧外患”这四个字,陈美媛的头微微低下,神情很是无奈。

陆可儿问道:“妈妈,萨拉品牌除了受金融危机的影响,你们有没有调查过,还有什么原因导致销量骤然下降吗?”陈美媛想了想,道:“作为一个女装品牌,销量下降的原因,应该主要是款式、价格和消费能力三个问题。针对这些问题,你爸爸还专门请了一个职业经理,来改进款式、降低成本、完善管理,但效果不明显。”

陆卿儿又问道:“关于大伯、二伯要求撤换家主的事,爷爷是怎么一个意思?”陈美媛说:“你爷爷现在年事已高,威信也大不如前。在关于家主的人选方面,家族内也有规矩,就是当选了家主,并不等于永远就是家主。两种情况同时满足的情况下,可以撤换家主。”陆可儿忙问:“哪两种情况?”陈美媛就解释道:“第一种情况,就是管理的产业业绩连续下降;第二种情况,就是在家族内拥护者少于半数。这两种情况如果同时满足,家主就可以被撤换。”

陆可儿说:“那我爸爸也不可能一同满足这两个条件啊!”陈美媛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们服装品牌的业绩,已经连续三个月负增长,在这之前的三个月也基本没有增长,所以说,第一个条件基本上已经符合了。至于第二个条件,你们大伯、二伯在计划着要发起一次族内投票,如果家族内对你爸爸的满意度低于一半,你爸爸就必须离开家主之位了。”

“大伯、二伯,很显然是在针对我们爸爸!”陆可儿判断。陈美媛叹道:“谁说不是呢?你们大伯和二伯对你们爸爸当家主的事情一直如鲠在喉。以前你们爸爸服装业的业绩摆在那里,再加上你们爷爷的支持,所以他们没话说。现在,服装业业绩一降,他们很多话就出来了。再加上你爷爷太看重服装行业,现在看到这个行业业绩下降,他也很不高兴,甚至认为你爸爸没有在好好经营企业,于是对你爸爸的支持也不如以前坚决了。”

“怎么可以这样!每个行业都不可避免有行情的波动,有时好、有时差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能够因为一时的好坏就废立家主呢!”陆卿儿很为爸爸打抱不平,“另外,家里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陈美媛又轻叹道:“我和你爸爸不想让你们担心。没错,以前我和你爸爸都希望你们回到宁州、回到身边,但是如今家族内事情这么多,氛围也不好,我们反而不希望你们回来了。也许你们在外发展,还能更加超然、更加自在。”这也正是为什么,在饭桌上陆仲清和陈美媛都不提让她们姐妹回去的事。

陆卿儿和陆可儿都沉默了,客厅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一会儿之后,陆卿儿忽然抬起了头来,对母亲陈美媛说:“妈妈,这次我跟你们回宁州。”陆可儿也抬起头来,说:“妈妈,我也回去。”陈美媛很是意外。

韩峰却并不太意外,按照这对姐妹的性格,她们这么做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