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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悠悠道:“难怪阿茹表妹全无礼仪,她阿兄也这般德行。父皇命孤来此办差,连母后都叮嘱当全力为之。这里有你什么事?上串下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国之储君……比孤都威风!若要告状,就快些滚去,少在孤跟前碍眼。”

汤明泉眼皮气得微颤:什么东西!被冷落了四年,倒涨了太子脾气!

先是掌掴了他的妹妹,现在又到他面前来摆谱,真是认不清形式!

姑母已经过继了六皇子,明眼人都知道姑母的打算。

太子从小资质平庸,就算得陛下一时垂怜,又有几个不开化的老臣支持,也争不过西宫那对贼精母子。

凤栖原迟早被废,是朝中上下默认的共识!

娘腔废物一个,还真以为能有到当皇帝的那一天?不过是姑母给六皇子铺路的砖石罢了!

所谓皇家子弟,不过如此,这朝堂,还得是他们汤家说了算!

想到这,汤明泉冷笑一声,忍气吞声道:“殿下说笑了,是卑职心急,想着替殿下分忧,若殿下忙得过来,那最好了……”

说完,汤明泉便讪讪而去,看走时的嘴脸,是要去狠狠告状了。

小萤轰走了汤明泉,又让人拿了团垫絮起柔软的窝,懒洋洋靠坐其中,一目十行地翻动起那些文书。

只是她看得甚快,一旁服侍的人看得分明,这就是在装模作样,消磨光阴呢!

好不容易等太子“用功”完毕,纤弱少年也不起身,只是闭着眼,不知是冥想还是睡了。

鉴湖忍了又忍,开口提醒:“殿下,皇后说让您带些账目文书回去,您看要带哪些回去?”

闫小萤却摆了摆手,指了指脑子:“孤聪慧绝顶,都记住了,何须带文书回去?”

鉴湖被噎得说不出话,对这假太子的吹嘘,半点不信。

就这样,太子在少府当值了一日,看的文书不少,却一本都没带回去。

皇后老早就听汤明泉前来告状,听到账本没带回来,气得一拍桌子:该死的东西,耳朵是摆设?

她特意让宋媪带话,让她将赈灾账本拿回来,是因为陛下立意要严查江浙贪腐。

那江浙的粮草账目,水深得能淹死几个州县的大小官吏。其中不少下面的官员是她兄长汤振的臂膀,若被牵连进去,兄长定要被父亲责骂,她这个皇后岂不是也要跟着丢人?

而西宫那贱人若吹起枕头风,她这些时日的努力,岂不是又要功亏一篑?

若在少府做手脚,不大好弄。一般人也碰不到账本。原本指望那小女郎将要紧的带回,她自会着人修改平账,从容涂抹得了无痕迹。

可是那个贱丫头却不得要领,两袖空空而归,气得皇后咬碎银牙。

盛怒之下,她命人传太子过来训话。

传信的人却空跑了一趟,说太子被陛下叫去,跟几位皇子一起,陪着陛下与帝师葛大年去御花园湖畔钓鱼去了。

说起来,淳德帝年少时,长在偏乡荒野,常常跟着他的恩师葛大年垂钓,也是个高手。

今日陛下跟葛老先生下棋时,听葛老提到了年少时的嗜好,一时技痒,起了钓鱼的兴致。

既然是少年时的爱好,少不得要叫几个年轻的过来凑趣一下。

于是葛大年提议,将宫里大小有头脸的皇子们也都叫来,一人一杆,在垂柳下打窝钓鱼。

趁着打窝的功夫,闫小萤凑到葛大年跟前低声问:“昨儿不是听说师娘抱怨您回家太晚,今日要早点回去吗?怎么又跑到我父皇那,勾起他的瘾?您再不找借口溜走,宵夜都要在宫里食了!”

葛大年不紧不慢地吮一口老酒,低声道:“原是这么打算的,可方才有人跟陛下禀报,说了殿下一日的公干,听到你一目十行,两手空空而归,为师掐指一算,若不来此钓鱼,只怕有人又要挨板子屁股开花喽……”

闫小萤一听,感动得大眼泛着泪花了。

大年恩师,菩萨转世也!

葛老先生一定是听出了她对皇后懿旨阳奉阴违的关隘,这才勾得陛下宣召皇子们垂钓,顺便给她拖延时间,挡一挡灾。

想到这,她立刻殷勤递过蚯蚓:“来,恩师,这只更肥大些,让学生替您添饵。”

葛大年含笑看着少年献殷勤,知聪慧如斯,定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钓鱼时应能想到应付皇后的借口了。

可惜这般聪慧少年,却是皇家子弟。师生之缘,也仅止于此,不可再深下去。

不然慧极必伤,又该是下一个“他”了……

葛老先生怅然想起某位让他放心不下的故人,眼睛不由自主微微抬起,望向湖边一道矮墙。

不知“他”是否安康……

就在这时,陛下开口高声道:“太子在那跟葛先生嘀咕什么呢?说来给朕听听!”

闫小萤毫不慌张,微笑着歪头扬声道:“回禀父皇,儿臣跟帝师正说京城里来了名伶秦官儿的喜讯呢!”

这话立刻将陛下笑意冲谈——不争气的东西,原以为改好了些,竟然又痴迷上风月!

一旁三皇子笑得大声,用胳膊肘捅着二皇子:“你看看,小娘们犯了瘾,又要开唱了……”

可是二皇子凤栖庭却有些笑不动,心内直觉要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