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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找焦尸的那两日,慕寒江不相信太?子死了。

那么一个清朗爱笑?,外拙内秀的少年,就此在人世间消失不见了?

他亲入火场,拼命找寻着太?子还?活着的线索。

虽然后?来?凤渊说凤栖原没?死,但慕寒江还?是有些怀疑,直到方才看到少年和润如昔的笑?容,他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落地。

可接踵而来?的却?是被戏耍的如海怒火。

慕寒江寒着脸,刚要张嘴,少年太?子便?抢着流泪道:“若不死一次,孤竟辨不出谁是忠臣至亲!听大皇兄说,你为了入火场挖我,那两手都被焦炭烫伤,满手血泡,腾阁老更是几次跳江,你若要怨孤伤了贤臣之心,那

……孤今日便?一死酬谢君恩!”

说着,小萤伸手扯了凤渊的大掌,递到自己的脖颈处:“大皇兄,用些气?力,掐死孤得了,孤要以死向慕卿赔罪!”

凤渊看着她眼中的泪,竟不像演的,也是冷笑?一声,将腕子从她的手里挣脱后?道:“池子够深,太?子要酬谢慕卿,可以往池里跳!”

废话,若跳池子,跟泡温泉给慕寒江验身正身有何两样?不都要露馅?

眼看凤渊着恼,不肯与自己演。

小萤转而面向慕寒江,又是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心疼地看着慕卿的满手血泡,口里唤着侍女拿药,她要亲自给慕卿涂药疗伤。

不过她伸手要看看慕寒江伤势时?,却?被凤渊大手一把拉住,表示她毛手毛脚的,别碰疼了慕卿。

慕寒江满嘴的骂人话,就这么一点点在少年成串的眼泪里吞咽下去,然后?咬牙切齿道:“还?请殿下给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小萤渐渐收住了眼泪,对慕寒江道:“能?让孤诈死,自然是干系社稷江山的大事!你不是也查出那商有道勾结了魏国人吗?你之前跟三?皇子一直在此处剿匪,有没?有察觉到凤尾坡那边的变化?”

谈到国事,慕寒江倒是及时?压住了满腔怒火,冷静道:“最近凤尾坡较之往年,增兵三?倍有余。”

他装瘸的那几年,一直在魏国布防暗线,对于魏国的兵情自然了解,关于魏军增兵的事宜,他也报呈陛下。

然而陛下的意思,却?并不想与魏国正面开战。

没?有办法,北边战事烧钱太?厉害,国库空虚。

没?钱的仗,打了也是自爆家底。

淳德帝的意思,便?是忍得一时?,让魏国自占些便?宜,待缓过手来?,再料理魏国。

不过小萤有些纳闷:“魏国既然如此蠢蠢欲动?,又正赶上江浙水患,却?为何一直迟迟按兵不动??”

看太?子问,慕寒江道:“因为魏国虽然有心,但心有忌惮。”

大奉的兵甲骁勇,与魏国来?往这么多回,也是有来?有往,并非一击必败的虾兵蟹将。

而江浙驻军陈诺,也算战功赫赫,若贸然出兵,也需要权衡。

只是最近江浙之乱,让魏国有了可乘之机,一直有心试探,频繁以盗匪名义?刺探军情。

小萤还?有疑问:“陈诺在此等?情况下却?只派了出名不见经传的千人将罗镇去驻守临川,是何用意?他是想诱敌深入,待敌兵杀入临川再动?手吗?”

这些国事,小萤以前并不太?了解全貌,不过跟着凤渊厮混这几日,倒是将以前的不足俱是补全。

一时?间,竟然问得慕寒江哑口无言。

魏国的伎俩,他全知,也知道最好是陈诺驻守临川,才能?稳固那里的情势。

可陛下不想开战,陈诺向揣度圣意行事,也不肯损耗太?多。

叶重已经率军北归,陈诺怕守卫临川损耗了兵力,被叶重取而代之,将他的亲信调往江浙。

这里是陈诺经营多时?的地盘,容不得叶重插手。

所以他揣度圣心,也打算遵循个“避”字,不肯拿自己的主力损耗,只推了无关轻重的罗镇出去献祭。

如此排兵,慕寒江虽明白,他作为军中祭酒虽然也谏言阻拦,却?无更改帅令的权限。

何况慕寒江的心神也被那个宿敌小阎王牵扯住了。

一心只想着借着陈诺的势,趁早清缴了这帮宵小,才可安心对付魏国。

太?子听出陈诺的算盘,突然面容一整,冷厉申斥:“龙鳞暗卫设立之初,原是精进勇猛,保家安国之师。到了慕公子这一代,却?变成蝇营狗苟精于算计之辈。大奉到底要丢多少国土,死多少百姓,才能?消了你们这些朝臣的功利算计?”

这突如其?来?的申斥,让慕寒江一惊,起身跪下,蹙眉道:“臣不敢因私忘国!更不敢借由龙鳞暗卫谋私图利!”

少年怅然负手:“孤知慕卿是好的,正因如此,当卿倒向陈将军时?,才让孤万分失望。父皇身在朝中,怎知凤尾坡的瞬息变幻?孤原是希望以假图让陈将军受挫,莫要拿鼎山盗贼当借口,早些回转临川,平定外患,再去处理宵小。如今魏国没了掣肘,凤尾坡出兵在即,慕卿今日过来?,是还?要跟孤计较剿匪这些倒灶破事?”

凤渊在一旁默默饮茶,听着闫小萤侃侃而谈。

是他小看了四弟其人,怎么会以为这位露面,会被慕寒江活吞了?

这位惯会拿话拿捏人的,倒是知道慕寒江的德行,单是“家国大义?”一个软肋,就能?将慕寒江拿捏得死死的。

果然听了此话,慕寒江的表情一整,略有所思道:“所以太?子,您此番诈死,是跟凤尾坡有关?”

小萤一拍桌子,摆出孺子可教的模样,然后?将手一挥,冲着凤渊道:“接下来?的计划,就请大皇兄讲给慕卿听!”

凤渊一直对凤尾坡的计划避而不谈。

小萤懒得套话,趁着今日慕寒江在,便?让太?子粉墨登场,再顺便?把凤渊放在火上烤一烤。

这厮现在跟自己摆架子摆得厉害,一副高深莫测的德行。

凤渊做事手脚不利落,没?让太?子死绝,就休要怪太?子又蹦跶出来?,搅了他的局!

凤渊岂能?不知小萤的算盘?眼看着她将烂摊子甩过来?,倒是很好涵养地默默运了运气?。

事已至此,闫小萤三?寸不烂之舌,似乎说动?了慕寒江。

若是能?拖慕寒江下水,这事情应该比他原来?计划的要更畅快……

想到这,凤渊命人拿了军图,铺摆在桌子上道:“魏国在凤尾坡押了重兵,若是料想不错,陈诺重伤不能?归营的消息一传出,魏国这次主帅古治必不会再观望,定会倾巢而出,拿下临川。”

慕寒江磨着牙道:“既然如此要紧关头,你为何发疯重伤陈将军?”

凤渊一字一句道:“因为我要让凤尾坡变成空巢?”

慕寒江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你可真敢下重饵!可就算陈将军不在了,你一个挂印的卫将军也调度不了陈诺的大军。这支王师就变成了死棋!就算凤尾坡成了空巢又怎样,你能?调来?大军趁机偷袭?临川那边又如何阻拦魏国的倾巢出兵?简直是胡闹!”

“谁说我要调度陈家军了?那群乌合之众,不堪用!”

这一次,陈家军不过是个香喷喷的诱饵,诱惑着魏国先出兵,让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罢了!

慕寒江闻听此言,皱眉看着地图,指了指临川:“难道……你就指望罗镇那个千人将?他的手下不到五百的兵卒!堪堪布防守城,拦不住魏国的大军!”

凤渊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着桌面:“我去看过临川城的工事布防,只需撑住几日就行,他有这个本事。”

“凭什么?”

“就凭他是我阿娘当年一手教出来?的将军!”

慕寒江不服气?:“撑住几日又如何?陈家军若是废棋,去哪里调遣援军?”

一旁的闫小萤若有所悟,伸手指了指靠近凤尾坡的淅川:“我怎么记得,出京前,叶重将军跟陛下闲聊时?说过,入秋以后?,他的部将董定能?要带重兵至淅川布防?”

淅川距离这里并不近。只是最近,那里开凿新修了河道,正好与连江相连。

小萤经营盐粮生意,经常往来?河道,对于往来?水路形成也是熟稔在心。

她记得前些日子,凤渊好像问过她往来?淅川的路程时?间……

这厮向来?没?有闲聊废话的习惯。

连江的枯水期马上就过去了,这几日天色沉沉,只需一场大雨盈满江面。

到时?候几艘快船就能?将叶重的兵马运到临川,便?是从天而降的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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