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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邓成宁关上房门,憋了半天不敢开口的贺睿峰才终于说:“你怎么在走廊就接了视频?我以为你回房间了,还好没喊宝宝。”

邓成宁将手机放在小吧台,找了个杯子靠立着,而后从小冰箱里拿了瓶水,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一。

贺睿峰巴巴地看着他,等他喝完了,心疼道:“累坏了吧?”

邓成宁摇头:“习惯了。”

而后又补上一句:“没关系,他们都知道我性向。”

贺睿峰惊讶:“你同事都知道?”

邓成宁在小吧台坐下,认真看着屏幕里的人,回答:“一部分吧,我没公开说过,他们大概猜得到。刚刚那个人是我美国读书时的同学,知道我的性取向。”

“哦。”贺睿峰点点头,那颗头发短到只有一厘米的寸头看上去毛绒绒的,摸上去刺刺的,邓成宁总喜欢有意无意偷偷摸一下。

贺睿峰的脸在手机里看上去十分端正,浓眉大眼。此时正在没心没肺地傻笑,说邓成宁不在,他哪里都懒得去,窝在家打了一晚上的游戏;说他爸妈让他明天回家吃饭,顺便拿点自家种的菜;说邓成宁下周赶得及回来吗,天气变冷了,回来可以吃火锅了。

邓成宁默默算了算工作量,严谨地:“下周不能保证可以回去了。”

“没事,等你回来了,我再去我家摘菜。”贺睿峰说,“天天都得熬这么晚吗?注意身体。”

邓成宁点点头:“嗯,还要跟总公司那边对一些资料,有时差,没办法。”

“有好好吃饭吗?”贺睿峰专注地看着他,“好像瘦了一点。”

邓成宁看了看小窗口里的自己,并不觉得自己瘦了很多,但还是说:“有的,只是有点忙。”

其实不怎么吃得下,外面的饭不好吃。而且跟贺睿峰一起吃饭,看着他大口吃米饭,大口吃菜,感觉饭菜似乎非常香,邓成宁的胃口总是会更好一点。

“在外面吃沙拉、三明治多一点,不太爱吃。”邓成宁忍不住抱怨。

工作量太大了,为了达到最高效率,大家都是随便吃吃简餐,邓成宁也不能例外。

“嗯,宝宝好可怜。”贺睿峰安慰道。

被贺睿峰叫“宝宝”,邓成宁一直不太自在,有时候很羞耻,无法接受这么低龄的词语用在自己身上。

可这一秒种,邓成宁听到这个词,心里涌起一阵难言的滋味。

他好像真的成了个小孩,很想抱怨,撒娇,好像在贺睿峰面前,说什么做什么都可以。

他一直没说话,贺睿峰感到奇怪,问他怎么了。

大概是隔着距离的沟通让人勇气倍增,邓成宁开口问:“我……真正的我是不是让你很惊讶,是不是不像你知道的温和斯文的邓成宁,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像一个全新认识的人……”

贺睿峰惊讶:“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不是突然提起,而是从他偷拍的事爆发后,他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些。即使贺睿峰主动把摄像头装回去了,做了一切能做的来配合他。可他还是一直想着这些问题,贺睿峰真的会一直喜欢真实的、阴暗的他吗?

他一直想着,要不他主动把摄像头拆了,这样贺睿峰能松口气,正常人肯定是接受不了这种类似监控一般的极端手段。

但他说不出口,忍受不了摄像头被拆。

贺睿峰却一脸轻松地说:“一开始确实吓了一跳,不过那是因为摄像头。至于你,宝宝,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误解?”邓成宁微微睁大眼睛。

贺睿峰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靠在床头,慢悠悠说道:“宝宝,你从小就不是个温和的人,你怎么会觉得我认为你是‘斯文温和’的呢?”

邓成宁皱眉,疑惑,怀疑。

贺睿峰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人对自我的认知跟旁人的认知差别这么大的吗?宝宝,你知道你当年在实验人称什么吗?高冷男神,重点在‘高冷’。你每一个拒绝别人的故事我听了都害怕,你都不记得了吗?”

邓成宁皱眉,他不记得他中学时代有什么可怕的故事,他拒绝别人向来是干脆利落,又没有玩弄人心,怎么会令人害怕?

贺睿峰叹气:“学姐拿着情书到你们班教室外等你,说想完成毕业前最后一个心愿,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你问她,二模考了几分,省排名多少,还有心情跟时间写情书吗?学弟叫了很多同学帮忙,拿花拿气球,跟你表白,你说你最讨厌当众表白了,购物网站上买一堆廉价装饰,让众人起哄叫好,跟菜市场卖猪肉一样。”

邓成宁疑惑:“我说过这些话?我怎么一点不记得了?”

贺睿峰看着他,无奈:“因为太多人跟你表白了,太多人喜欢你了,宝宝,对你来说,不记得是正常的。”

邓成宁想了想,如果自己真的说过这些话,并没有说错,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这样就高冷了?”

贺睿峰点点头:“对高中生来说,已经是不敢接近的高冷了。”

“你那时候就认为我是这样的性格?不好接近?”邓成宁追问。

“不是。”贺睿峰想了想,认真回答,“人不是只有一面的,人是很复杂的,有很多面,甚至有时候还相互矛盾,可每一面都是你。宝宝,我有时候觉得你是脆弱的,很需要保护;有时候觉得你高高在上,我只能仰望;有时候觉得你执拗得很可爱,想把你抱着哄;有时候觉得你太偏执了,需要开解——这些全部是你。”

“我喜欢你的每一面,那全都是邓成宁。”

邓成宁愣愣地看着手机里的贺睿峰,他盘腿坐在床上,笑呵呵看着镜头。身材高大,镜头快要装不下,只能弓着背跟他讲话。

怎么会有人连他的阴暗面都说喜欢呢?

梁东说他是变态。

俞思哲那么喜欢他,追了他很久,大张旗鼓,指天画地,说自己对邓成宁一见钟情,难以忘怀。他同意试试。第一顿饭,就因为俞思哲摸了他的手,他就出现躯体化症状,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跟俞思哲坦诚自己的心理疾病,俞思哲表示理解。

第二次约会,在夏天,两人沿着湖边散步。俞思哲裸露在外的手臂碰到了他,他抖了抖,立即避开了。俞思哲现出为难的神色,邓成宁说,我们不必再试下去了吧?俞思哲立即同意了,两人友好说了再见。

邓成宁觉得有意思,做了第二次、第三次实验。

答应与第二位、第三位追求者试试,约会几次后,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知,追求者纷纷离去。

很多人喜欢他,不过是喜欢他光鲜的一面,真的认识到他的偏执、阴暗,利弊权衡后,立即退避三舍了。

谈恋爱是为了快乐,不是为了把自己的情绪消耗在别人身上。

邓成宁很理解。

从此他成为了独身主义者,既然遇不到喜欢的人,就不需要再一个个试,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消耗别人的情绪。

跟贺睿峰重逢后,他根本不抱任何能在一起的希望。

贺睿峰或许会喜欢上他,但这种喜欢能持续多久呢?他不想要得到再失去。

妈妈的身体原因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他确实不想刺激到妈妈,但也确实把这当成了一个合理接近贺睿峰的理由。他用这个借口,享受跟贺睿峰单纯地见面,而不用去考虑其他。

现在贺睿峰说,喜欢他的每一面。

邓成宁看着手机里的他,想着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好,从十几岁到三十一岁,一直这么好。

贺睿峰好像有非常巨大的爱人的能量,根本不怕邓成宁那一点点消耗。

“好想亲你啊。”手机里的贺睿峰说。

好想拥抱,邓成宁想。

叮铃铃——

门铃声突然响起。

邓成宁皱眉。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找你?你挂上安全锁再开门。”贺睿峰叮嘱。

邓成宁点头,起身去开门。

他透过门缝,看着站在门外的俞思哲,淡淡问:“什么事?”

俞思哲穿着睡袍,头发湿漉漉的,笑着说:“我房间的吹风机好像坏了,可以借你的浴室吹吹头发吗?谢谢。”

“你给前台打电话吧。”邓成宁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跟男朋友在视频,太晚了,我认为你进我房间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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