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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桌上撒了一把橘子糖,林湘笑眯眯道:“回来再给你们带好吃的。”

孔真真嘴上说着林湘太客气,吃糖的手可是没停,嘴里一天都有甜味儿。

车间里,用上新设备的二厂工人们个个摩拳擦掌,干活前都忍不住摸一摸新设备,脸都要笑烂了,林湘出发前最后一天上班去车间检查安全规范工作,就见着在传送带口等待椰子汁到来准备装箱的大姐眼睛直勾勾的,脱了手套抚摸了两把传送带,不住跟旁边工友道:“哎呀哎呀,看看这传送带速度,比咱们之前的快好多哟!”

“杨大姐,那可不是快嘛。”林湘走进车间提醒她带好手套,笑盈盈加入其中,“毕竟可是花了大价钱的。”

“那是。”杨大姐重新将手套戴好,忙着将汽水瓶装箱,又问上林湘,“小林,你明儿就不来啦?是不是等年后才能见着了。”

“是,我和鸿远回老家过年去,年后见啊。”林湘在这一天守好最后一班岗,下班后回家最后检查了全部行李,尤其是两人的户口簿、介绍信和提前换好的全国粮票。

贺鸿远和林湘每个月的工资份额里有金边市的粮票,提前将市粮票缩减比例托人换成全国粮票,便能上西丰市使用。

明天早上八点的火车,林湘夜里没怎么睡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像是在摊煎饼,被男人健康的左手箍住:“想着要回去太兴奋了?”

从棉被里露出一双明亮眼眸的林湘眨眨眼:“不知道哎,可能是想着要出远门就挺激动的。”

在这个年代能出远门着实不容易,哪怕是坐着绿皮火车经过许多省市,见到不同风光就足够让人开心。

“快睡了,不然你明天起不来。”贺鸿远盯着媳妇儿水盈盈的眼睛看了看,没忍住俯身在林湘眼皮亲了一下,左手扒拉着挡住了林湘大半张脸的棉被想往下拉,却被女人勾着棉被不松手。

两人较上劲,林湘的力气自然敌不过贺鸿远,棉被失守,露出素白娇嫩的脸蛋,被男人倾身又亲了一下鼻尖,温热的薄唇流连往下,亲在林湘脸颊上,痒得她轻轻笑了一声,最后贺鸿远退开距离准备继续往下,即将贴上那一抹樱唇时,却被林湘推开。

“快睡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了!”林湘坚决推开男人,可不敢由着他胡闹。

而且你都受伤了,难不成还想身残志坚干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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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晨光熹微时,林湘被早早起来收拾好,还煮好了两碗面条的男人催起床。

“再不起来真要赶不上火车了。”贺鸿远一开始没催她,这会儿什么都收拾好了,只能来叫人。

林湘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个哈欠从被窝中伸出双手,被男人单手揽着借力坐了起来。

“早起赶路真是辛苦。”林湘还想睡觉,冬天就该冬眠啊。

贺鸿远笑她:“谁昨晚太兴奋一直不睡的。”

林湘:“……”

天不见亮,两人吃了早饭从浪花岛登船离开进城,林湘拎着行李藤箱,贺鸿远左手拎着两个麻布袋子,两人一同进入金边市火车站,在站台上等到了回西丰市的火车。

月竹一家三口得晚些时候出发,直接来过年,贺鸿远和林湘这趟出发得早,两人穿梭在拥挤的人潮中,林湘用婆婆当初的法子眼疾手快抢到了两个位置,舒舒服服坐下。

贺鸿远右手受伤,仍旧吊着手臂,这回出行也就没穿军装,轻装简便,倒是别有一番英俊模样。

简单的黑色毛衣塑着劲瘦的身形,瞧着浑身气势冷厉又透着几分禁欲,林湘可满意自己给男人准备的衣服,赏心悦目。

将行李放在座椅下方,林湘靠窗坐好,转头盯着身旁的贺鸿远手臂看了看,食指轻轻往纱布上碰了碰:“刚刚上来没碰着手吧?”

“没有,你放心。”贺鸿远少有受伤后日日被人嘘寒问暖的经历,尤其是林湘每天都要关心一遍他的伤口恢复情况,漂亮杏眼四处打量时,溢出满满的关心,瞧着很是窝心。

这样的经历不差,甚至可以说特别又令人舒服。

绿皮火车轰隆隆地出发,自华国最南边一路向北,由温暖的地界渐渐驶向严寒。

临近过年,两人并没有买到卧铺票,硬座三天两夜勉强能承受,林湘琢磨着都是年轻人,怎么也能撑住。

正对的两条四人座座椅中间有搭台,能放上乘客随身携带的东西,林湘和贺鸿远旁边是两个结伴回乡探亲的知青,对座是一对夫妻以及一位老爷子和一个年轻人,据说是厂里出来办事的老领导和下属。

相聚是缘,尤其这么巧能坐到一处,大伙儿热情地说着话,没一会儿就混熟了,还能互相抓把瓜子花生吃。

林湘听着两位知青谈起在乡下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生活,竟然是已经四年没回过家了,这回终于轮到一次探亲,可是不容易。

对座的老爷子姓刘,约摸五十来岁,头发灰白,面容和善,闻言不禁感慨:“知青下乡是为城市和农村做贡献,缓解城市工作岗位压力,建设农村发展农村,你们都是好样的啊,就是在下乡后遇到什么困难没有?”

两名知青本就是一片红心,听闻此言更是一时激动,和对座的老爷子聊起知青下乡的建设和艰苦奋斗过程,相谈甚欢。刘老爷子身边的年轻人用搪瓷盅泡好茶递过来,顺便提醒:“领导,陈姨可让我监督您不能抽烟了啊,那烟还是我管着吧。”

刘老爷子摆摆手,将一包大前门扔了过去:“我可不抽,你记得汇报回去。”

林湘听得津津有味,偶尔和对座的夫妻也加入话题,唯有贺鸿远最是沉默寡言,只时不时和林湘说两句话。

“林同志,你们结婚没多久吧?”对座的大姐笑着问道。

林湘惊讶:“是,不算久,洪姐,你怎么看出来的啊?”

“结婚没多久的两口子都这样,一会儿就要看着说说话。”洪大姐揶揄两句,她哪能看不出来这小两口你看我我看着你的时候,眼神都冒着光,结婚久了的两口子绝对没有这个眼神。

林湘:“……”

有这么明显吗?

三天两夜的火车之旅结束在林湘望向窗外,见证着一路郁郁葱葱的风变为雪花飘飘的景象中。

最后一个夜晚过去,明日一早就能抵达西丰市。

林湘这晚上又有些睡不着,周遭安安静静的,不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车厢里的乘客基本都进入梦乡。

贺鸿远好心提醒她:“快点睡,不然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林湘抿唇气哼:“睡了睡了,我肯定比你早起!”

夜已深,林湘脑袋歪在贺鸿远肩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睡着,周围偶有乘客起夜,窸窸窣窣的声音并不陌生,林湘下意识伸手护着自己衣兜,这是坐火车的条件反射,就怕招贼。

贼?

将睡未睡的林湘总觉得周遭有些什么,睁开迷蒙双眼时,竟真的看见对座有一高胖一矮瘦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在刘老爷子身边,像是要摸进他的行李中。

脑袋刚轻轻动了一下,林湘一个激动想叫醒贺鸿远,就突然被男人捏了一下手掌。

贺鸿远眉目清明地看来,眨一下眼令林湘安心。

两个小偷显然也发现对面一对年轻夫妻醒了,甚至还直勾勾看着自己偷东西,眼珠子都不带挪的。

高胖小偷不着痕迹地打量两人,一个弱不禁风的年轻女人,加上个高壮男人,不过男人手臂受伤了,简直不足为惧。

嚣张的小偷恶狠狠地瞪他们一眼,贼眉鼠眼地射出精光,满是威胁,矮瘦小偷更是从身后亮出一把短匕首,锋利地泛着寒光。

林湘没想到两人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被人发现偷东西还能威胁自己不准声张,不然就是刀子伺候。

要是搁以往,自己男人手臂没受伤,收拾这两人肯定是手拿把掐,不过现在林湘只琢磨着大声叫醒众人逮小偷会不会引发骚乱,逼得小偷狗急跳墙误伤其他乘客,还是保险起见,等人走了再报告给乘务员安全些。

就在林湘沉思之际,身旁的男人突然动了一下。

“你伤着呢。”林湘轻声劝阻贺鸿远。

贺鸿远剑眉微挑,薄唇扬起弧度:“太小看你男人了。”

对付这么两个玩意儿,一只手足够了。

林湘眼睁睁看着右手受伤的贺鸿远快速起身行至过道,一时将两个小偷都震住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两把刀亮着,这个受伤的男人怎么还敢站出来的,这不是找死嘛!

不过,显然找死的另有其人。

贺团长不是吃素的,哪怕是单手出手,左手擒上高胖小偷手腕,稍一用力便听见哀嚎声袭来,接着便是匕首落地的清脆声。

“小心旁边!”林湘看着那矮瘦小偷要偷袭贺鸿远,忙出声提醒。

贺鸿远反应更快,早已察觉,飞起一脚就直接将人踹倒在地。

两个小偷被制服移交给乘警,大半夜遭到乘客唾弃,隔壁车厢的乘客醒来发现有钱物不见了过来登记,真从小偷身上搜出来赃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