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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盐存放许久,年限少了还不达标,不算老盐,也起不到加到果子里中和味道的作用。看着拇指大小的透明精状盐块,二厂众人也惊奇起来,毕竟没用这东西制作过果汁啊。

海盐要使用得先用开水过滤几遍,去除脏物备用,不然总是不太干净。

而邱红霞采回来的一箩筐黄皮,棕黄椭圆,小小一个,全密密麻麻地结在树枝上,洗净后将十来个黄皮果捣碎,加入老盐和糖浆。

老盐过滤干净,糖浆是提前用细砂糖熬制好的,第一次实验味道加的比例是采用的邱红霞和杨天多年调配汽水果汁的经验估算。

味道还行,酸酸甜甜中带着一些咸味,十分清爽解暑,一口入喉有种令人精神为之一阵的刺激感,再往里加上些冰块,更是清凉刺激。

邱红霞和杨天原本对于用老盐调制果汁有些疑虑,等喝到这水是彻底改观了。

赵建军和孔真真一人一杯,也是赞不绝口。

“再试一下那笔记本上写的比例,多试试看各种搭配。”赵建军意犹未尽。

按照多年前的笔记本上的调配比例,邱红霞再做了一壶老盐黄皮水,因为这回老盐稍微多加了两块,更加中和了黄皮的酸味和甜味,整杯黄皮水口感融合得恰到好处。

“这个不错,看来老盐可以多加两块。”邱红霞知道往里头加食盐没效果,就得是这种老盐才有劲儿。

孔真真没忍住,咕噜咕噜猛喝了小半杯,似乎浑身的燥热都被驱散了:“那就定这个了?”

“等会儿。”林湘喝完了两种比例的老盐黄皮水,味道很是不错,可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只差一点点,和自己穿越前喝过的有微小差别,“我总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众人惊疑:“差什么?”

林湘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起来:“我再想想,要实在不行就按第二种方子产。”

“行嘞。”邱红霞业务十分熟练,自己就安排起来,“这阵子我带人去多采点黄皮果回来,这两天就可以开工了!”

赵建军也安排孔真真:“小孔你写份申请,我们要多进一批老盐回来,记得年份要足。”

孔真真连声应下:“好!”

林湘单独倒了一军用水壶的老盐黄皮水回家,准备夜里再琢磨琢磨,她总觉得味道稍微缺了点什么。

将老盐黄皮水倒进搪瓷盅里,林湘一口接一口地尝,试图回忆出些微区别,可是喝了个半饱也没琢磨出来什么。

贺鸿远从部队食堂打了一份饺子回来,铝皮盒盖揭开,热气争相散开,抽了双筷子夹上一个喂媳妇儿嘴边:“怎么光喝水啊,尝尝这饺子,炊事班包的,鲅鱼饺子,味儿挺好。”

猪肉珍贵稀有,临海的119部队食堂里更爱吃鱼,方便简单也丰富,鲅鱼碎成肉糜混上葱姜水去腥,加入些许食盐、鸡蛋、香油和馅,饺子皮擀得薄,皮薄馅大的饺子在滚水中煮得嘭起来,白白胖胖一个个,十分诱人。

林湘专注地喝黄皮水喝了个半饱,此刻也饿了,张嘴轻轻一咬。

饺子皮薄薄地散开,内里细腻爽滑的鲅鱼馅散发着阵阵鲜甜味,轻咬间,汁水饱满鲜嫩,别有一番风味。

“好吃。”林湘享受得眯了眯眼,转头又捧着水壶往自己面前的搪瓷盅里再倒满了老盐黄皮水,“你尝尝这个,我们厂里新研发的果汁,可好喝,特别消暑解热。”

贺鸿远没喝过这种果汁,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二厂经常研发新品种,媳妇儿也常常拎回来些喝的,味道都不错。

端起搪瓷盅仰头就是一口,还残留着凉气的老盐黄皮水入喉,只见贺鸿远凸起的喉结一滚,像是被那股酸甜中带些咸味的味道惊艳:“这味道挺新鲜,从来没喝过。有点酸,有点甜,还有点咸。”

多重味道层叠,加上冰块的寒凉激发,确实消暑,满口的舒爽似乎蔓延到全身去了,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几乎爽得头皮发麻。

“不过这酸味儿有点太酸了。”贺鸿远对酸也挺敏感,属于不太能吃酸的。

林湘眼睛一亮,对了,她记得穿越前喝过的老盐黄皮水没有这么酸,而且那酸似乎混合了不同的程度,还挺爽口。她们今天尝试的几次,黄皮果子放得不少,兴许真是数量偏多了。

林湘像是要抓到什么,几乎近在眼前,只是雾蒙蒙一片,仍然还差一点。

提到酸的果子,贺鸿远无意间想到什么,谈起前年去海宁省另一城市执行任务时在山里吃过的一种野种:“我上次吃这种挺酸的果是前年,挺绿的一种果子,皮挺薄的,当时我们以为是什么甜的,一口咬下去,嚯,酸得掉牙,里头是鲜黄色的,跟张蜘蛛网的样子差不多,半透明……那个也酸,不知道跟你们这黄皮比哪个酸?”

柠檬!

林湘听着男人的描述马上反应过来,他口中挺酸的果子是柠檬,而自己以前喝过的老盐黄皮水里也加了柠檬!

贺鸿远不知道自己随口提起往事,媳妇儿怎么就激动地站起来了,眉眼一弯,秋水剪瞳中仿佛汪着一泓清泉,水灵灵地看过来,双手一把搂上自己的后颈,啪地往脸上亲了一下。

“你真是帮了我大忙!”林湘心花怒放,她终于想起来,是加了柠檬!

贺鸿远不明所以,却也被林湘眼角眉梢的笑意感染,不由得弯了弯唇。

两人这会儿功夫把一盒饺子吃了,林湘惦记着明天一早就去厂里改配方,今儿也没心思做饭,提议道:“我们再一人吃碗面吧。”

“行,我去煮。”一人三四个饺子垫了垫,自然是不够的,贺鸿远去厨房生火烧水。

火柴点上柴火,红艳的火星子慢慢舔舐着枝叶,冒出阵阵白烟,贺鸿远刚将柴火往灶膛里塞,自家大门口就响起动静。

正在院里摘小葱准备煮面的林湘抬头,是隔壁蒋嫂子来了,她手里一盘虾肉胡萝卜青豆饼层层叠叠,红红绿绿的,瞧着甚是好看。

“湘湘,跟贺团长都在家呢?吃饭没有?”蒋文芳今天在家里烙饼,用的是从海鲜站买回来的虾肉,清甜粉嫩的虾肉捣碎了,混上闺女们最爱吃的胡萝卜和青豆,和上二合面下锅一炸,味道挺不错。想着邻居挺爱送东西来,她自然也得投桃报李,专门端了一盘过来,“我烙的饼,你们尝尝看。”

林湘和蒋嫂子也熟识,自然不过多客气,给人倒了一盅老盐黄皮水才送了她出去。

“好像不用煮面了,蒋嫂子送了好些饼过来,特别香。”林湘忙进屋让男人熄火,两人就着老盐黄皮水吃起虾饼来。

蒋文芳回到家,将一盅老盐黄皮水分给三个闺女喝,她们平时就爱这些甜甜的水儿,馋得不行,自己只浅浅尝了一口,被酸甜还带着些微咸味的味道惊艳。

玲玲和英子喝得大口,简直是停不下来,老三小芳着急地吞咽,个个忙碌。

婆婆秦玉蓉见状不大高兴:“浪费钱买什么汽水儿啊,一毛五一瓶嘞。”

老一辈总是舍不得,想着还不如去买七两肉嘞,买汽水也太亏了。

蒋文芳笑道:“妈,没花钱,这是隔壁贺团长媳妇儿林湘送的,她人好,经常给玲玲几个好吃的。”

秦大娘听到这话面色稍稍舒坦,转眼就端出一碗黑乎乎的汤药:“那你抓紧喝了这个,可别耽误。”

蒋文芳看着散发着苦味的药汁,脸色一僵,仿佛吞咽都困难起来。

……

吃了一盒鲅鱼饺子和一盘虾饼,林湘同男人出门散步,顺便给蒋嫂子还盘子,玲玲她们几个在外头玩儿,一个个乐得额头满是汗,见着林湘甜甜地叫姨姨。

林湘看着几个小丫头也欢喜:“那黄皮水儿好喝不?”

“好喝!”英子回答得最大声,手里还抱着几块砖头,正在苦练力气。

夫妻俩走进屋里,贺鸿远同腿伤好得差不多的孙指导员寒暄,林湘则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到桌上,寻找着蒋文芳的身影。

“蒋嫂子,你忙着呢?”林湘在一楼敞开的卧室里见着了她的身影。

蒋文芳回身,面上的忧伤还未掩藏起来,转瞬在嘴角牵出弧度:“没有,你们吃完饭了?快坐,我把搪瓷盅洗干净了,正说待会儿还你去呢。”

“吃过了,那虾饼味道真好。”林湘进屋里坐下,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一碗黑乎乎药汁,苦味惊人,她拧了拧眉,完全是闻到味道的下意识反应。

“蒋嫂子,你在喝药啊,身体还没养好?”

蒋文芳面上浮现出淡淡的忧伤:“嗯,还在调理,我婆婆熬的药。”

林湘知道良药苦口:“那是得多调理,身子亏了太难受,你婆婆也是照顾得周到。”

蒋文芳苦涩一笑:“这是我婆婆熬来盼着我下一胎再生个儿子的。”

“啊?”林湘杏眼瞪大,惊疑蒋文芳这身子还能生吗?“蒋嫂子,你上回早产已经亏了身子,医生不是也说了要是再生孩子可能有危险。再说了,你和孙指导员四个孩子了,还要生吗?”

其实林湘明白,如今重男轻女思想严重,追生儿子的事情已经是稀松平常,只是蒋文芳都生了四个了,还因为早产,身子差了很多,哪里能再铤而走险。

“可是我没生出个男娃,人人都瞧不起我。”蒋文芳想起婆婆说的话,明白公公也是这个意思,甚至自己父母也因此愧疚,让她再拼一个试试。更别提外头也有些风言风语,说自己生了四个闺女真是作孽,怎么就一个儿子生不出来。

没人当着她的面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林湘瞧出蒋文芳的挣扎和迟疑:“谁说的,我瞧不起你了吗?我们家贺团长,还有月竹,冯姨,张政委严敏他们瞧不起你了?人人都是在过自己的日子,很多人没空管别人家的家务事的,你何必在意什么闲言碎语的。”

见蒋文芳垂眸盯着那碗药,林湘也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蒋嫂子,现在主要是你的身子因为早产差了,要是再怀上再生孩子,很有可能在生产时有生命危险,你得为自己负责,为了虚无缥缈的儿子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