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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御的耳朵一直嗡嗡作响,周围的声音都变的很弱, 像是喧杂又毫无规律的伴奏。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哭。

乔御把宋天宇转移到了酒店大堂内, 拨打112,用德语请求最近的医院派来救护车。

他开的免提, 一边呼救一边紧急处理着宋天宇的伤口。

接线员最后说的是:“好的,先生, 我们马上就到,请您保持镇静。尽可能让伤者减少失血。保持静止状态等待救援。”

创口是在背部,乔御不晕血,但是在推开衣物看到背后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时也没忍住眩晕。

他扫了一眼, 背后的伤口是两刀。一刀的位置靠近心脏, 另一刀往下一点,伤口在肺部。

安维萨大学学的临床医学, 下手又准又狠, 拿的还是手术刀,刀刀都奔着一个死字去。

酒店大厅顿时乱成一团, 大堂经理匆匆而来,混杂着一声又一声慌乱的指导。

“拿毛巾来止血。”

“米莎,打电话询问住客里有没有医生!”

“打了110吗?!那个疯子人呢?别让他跑了, 找个房间单独关起来!”

“水,”乔御的手摁住宋天宇的伤口,抬起头,朝身边的人道,“凯特尔, 给我矿泉水。”

他的声音很大,咬字也很清楚。语气更是平静的过分。

“还有毛巾,银行卡在我包里,请帮我拿一下。”

大堂经理没有问对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他看见乔御泛红的眼眶,以及不停轻颤的牙冠,转头对旁边的前台道:“米莎,你去拿毛巾。科佩尔,矿泉水。”

而他自己则是按照乔御的指示,从对方包里拿出银行卡。

乔御伸出血淋淋的手,把银行卡干脆利落地插入了伤口处。又稳又快,让凯特尔的眼皮子不禁跳了跳。

这是一个亚裔,对方一直在低声说着话,用凯特尔听不懂的语言。

乔御插完卡后,手往上,死死压住了动脉。

血终于慢慢止住了。

“毛巾用矿泉水打湿,清理一下伤口,然后压在伤口附近。”

“请帮忙盖一下毯子,让他保持体温。”

乔御冷静而镇定的语言,让周围慌张的人顿时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有条不紊行动起来。

几分钟后,呼啸的救护车疾驰而来。

“伤者创口是在背部,背部朝上。”

“告诉医院,有大出血症状。”

“让媒体不要堵车。”

不知是谁把事情发到了社交网络上,那个行刺的人被认了出来,正是身败名裂的安维萨。

闻到味的媒体顿时蜂拥而至。

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个爆炸性新闻。曾经的世界一流学者,如今的杀人犯。

现在谁拿到了一手消息,谁就能获得观众的青睐。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把宋天宇搬上救护车,随即一路朝医院赶去。

医生在车上进行了紧急急救,护士道:“你们之前处理的不错,很专业。”

宋天宇这个时候已经意识模糊,乔御握住他的手,忍住了说话时的哽咽。

乔御把唇凑近了他的耳边:“我们说说话吧,我说你听。”

保持意志清醒,也是急救的关键。

最主要的是,救护车上并没有麻醉医生。

宋天宇大概很疼。

乔御理了一下思绪:“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是高一,你顶着一头黄色头发,特别显眼。我到教室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当初乔御觉得这人不是很好惹,果不其然第一天就被人用篮球砸了,于是他们俩打了一架。第二周一起去升旗台底下做检讨。

本以为就此相看两厌,后来乔御翻墙出去打零工,正好遇到郝校长带头抓未成年上网。

他想了想,没直接告诉宋天宇,而是联系他底下的小弟X号,反正这堆人都一块去网吧。

再后来遇见就有些尴尬。

乔御在学校几条街外的快餐店当服务员,下午三点客人正少,一抬头宋天宇进来了,身上挂着的铆钉链子一阵乱响。

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们店还剩多少吃的,都装上来,我包了。”

第二句是:“你天天不上课就这么挣钱啊?挣得到几个钱啊?既然我都包场了,你坐过来陪我说说话呗?”

语气很拽,但是表情又分明是疑惑和迷茫。

乔御觉得这人傻逼吧,是不是又在讨打?

后来才知道这真的是个何不食肉糜的大少爷,爱好是撒钱,背后还要被狐朋狗友捅刀。

一来二去两个人熟了点,宋天宇照例在快餐店点了一堆东西,不吃,然后撑着下巴说:“你别当服务员了,简直浪费时间。来当我家教吧。”

“不当。”

“一天300。”

乔御把身上制服一脱:“行。”

也不知道全班倒数第一哪来的勇气请全班倒数第十当家教。

于是宋天宇开始笑嘻嘻地喊他乔老师,偶尔也叫小乔。

有天乔御去宋天宇家里补课,发现他书房上挂了个小卡牌,上面写了三个字叫“铜雀台”。

“铜雀春深锁二乔”,乔御问他大乔呢。宋天宇说,大乔叫乔御,小乔叫乔乔。

这都是很久前的事了,久到乔御已经不会刻意去回想。

再后来宋天宇22岁就去世了,他甚至很久之后才知道。

乔御当时就觉得自己有一口气垮掉了,但最后还是哆嗦着强撑着站了起来。

那时候乔御想自己真的是孤家寡人的命,亲人、朋友,什么都不剩下。

一直到,他再次回到16岁的秋天,依然在人海里一眼就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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