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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是他这一次早早到了门口接人。

牵着蒲遥一路到了正堂。

拜堂礼成那时,蒲遥和上次一样,几乎是慌乱的抓住他的手。

那如白玉般细腻的手被他握进了手掌心。

“相公,怎么回事?”

一模一样的话。

不同的是,他温柔的蹲下了身,一把将他心爱妻子抱进了怀里。

他贴在蒲遥的耳边轻轻的说:“遥遥别怕,相公抱你去洞房。”

猛然睁开眼睛,外面刺眼的阳光照得他像个阴暗的恶鬼般,他关上帘子避着光,而后直立良久。

他又坐在书桌前,按照刚才一模一样的动作,继续入睡。

却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

有时候不经的想,如果他当时和梦中一样,会不会是不同的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站在门口,听着曾经和他拜过堂的人,那么坚决的说着“不愿意”。

他的手缓缓放下,垂下眼眸,转身离开了。

…………

“三少爷,四少爷回来了,说是和城内某家公子结了仇,怕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传信来让您去码头接撑腰。”

厉家丰眼睛都没抬。

“不去。”

话音刚落,便听见厉家茂活泼高昂的嗓音:“我就知道三哥不来,可是小爷我聪明,直奔厉府,让那些混蛋们没个可乘之机!”

厉家丰终于抬起了头,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瞧见厉家茂快步跑了过来。

手中的箱子甩给下人,穿着昂贵的西裤白衬衫,再搭一个马甲,踩着光亮的皮鞋,“三哥,怎么回事?我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说了,听说二哥的死和一个戏子有关。”

他快步进了门,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俊脸,“家里这么多人,怎么还放任那唱戏的男人?”

厉家丰狭长的凤眼微垂,眼前似乎出现了蒲遥那只漂亮的脸。

“在国外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语气微凉,“目无尊长,那是你二嫂。”

厉家茂翻了个大白眼,“什么尊长?家里竟然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竟然给二哥冲喜?”

他不经有些愤怒:“我出国的时候二哥还好好的,就这么大半年人突然就没了?竟然还让个卑贱的戏子进门,我看传闻是真的,这戏子在之前便认识了二哥,便是想进我厉家的门,害死二哥私吞他的财产。”

厉家丰眼神冰凉:“你留学就学了这些?”

厉家茂说:“不止,我还精修过法医,待会儿我给二哥验个尸分辨出他的死因,若是让人害的,便让他偿命!”

他又说:“娘也真是的,怎么就迷信到了这种程度,是不是没给二哥看医生,全是给糊弄了,竟然还强行包办婚姻,没有丝毫自由平等的样子,家里这么多年来都没出事,说不定二哥就是那戏子害死的……”

厉家丰冷笑:“口口声声说着自由平等,偏偏还要贬低你二嫂,听信谣言便断定他的错处,还一口一个‘卑贱’,什么封建迷信不平等?你吃的是厉家的穿的是厉家的,长到二十岁没有自己赚过一分钱,不过是会投胎了些,你做过什么贡献?便如此看不起人?人家蒲遥小小年纪无父无母去去了梨园当学徒活命,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挣来的,你比他更高贵?这就是你的平等?”

他碰见过几名留洋归来的学生,有学得真本事的,放弃繁华的国外回家做了贡献。

是深知国家落后便是咬牙想要出力改变。

也有混个日子的花花公子,仗着家里的钱财出国镀金,口口声声说着自由平等、自由恋爱,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大家闺秀,偏偏还要说人不开放,不摩登,还相互吹捧比较又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

“你也成了那些什么也不学好,出国镀金的混账了吗?”

厉家茂一下子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沉默片刻,说:“三哥教训得是,可我并非一无所长,也是准备为家乡出力做贡献的,但是那个人,蒲遥,我听过他的传闻。既然你们不信,我会拿出真本事证明他是什么人,我会拿出证据。”

他说着便转身离开了,直奔灵堂,还把带回来的箱子扛了起来,大声嚷嚷着:“去灵堂!我要给二哥验尸!”

生平最是厌恶冲喜、冥婚这等封建迷信之事,也厌恶戏曲。

他的玩伴多是些富家少爷,好些小小年纪便养着戏子。

那些唱曲的戏子厉害得很,便是登门逼婚,把好生谈着的未婚妻给逼死。

“那些戏子惯会勾人,不信你去瞧瞧,都是他们勾引我的。”

厉家茂不喜欢听戏,只觉得这咿咿呀呀的东西是供人玩乐的,大清是亡了,但是这些坏毛病都传了下来,流传甚广。

他不进戏院,不过路过一次便是被一名戏子面对面碰着,于是讹上了。

当时他才十五岁,那戏子是个男人,狠狠讹了他一大笔钱,最后是他三哥出面帮他摆平了,还把钱追了回来,要不然这恶心的家伙还要进厉府的门。

这些家伙恶毒阴狠,什么招数都能用得上。

他提着箱子到了灵堂,打开箱子竟是一排各式各样锋利的小刀,把下人们吓了一跳。

但也有嬷嬷远远的喊:“四少爷,您这一回来是干什么啊,在二少爷的灵堂前竟然摆出这么一大堆凶器!这可是犯冲的。”

厉家茂冷笑:“我怕什么犯冲?我就怕二哥死得不明不白,我厉家茂今日便要开馆验尸,给我二哥还一个公道,不能让那恶心的戏子逍遥法外!”

他话音刚落,突然听见一道好听的声音

珠玉般的冰冷。

“我看谁敢开我相公的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