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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再次摇头,“准备等会儿就去的。”

他视线落在桌上的白粥和两道小菜,心想父亲不在,母亲吃的好少。

孟椒听了有些心软,没想到他会先过来见自己,安慰他,“没事,不过两句不痛不痒的话,我没放在心上,我既然嫁给了你父亲,就会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看。”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是个很好的孩子,你父亲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很在乎你。”

五郎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点点头,“谢母亲,我知道的。”

陈霜送五郎出去,到门口时,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五郎,白老夫人过来时带了两个年轻的姑娘,四爷如今不在府中,若是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你可别应。”

五郎不傻,听到这话脸色有些难看,哪怕猜到外祖母过来可能是因为自己送走了母亲身边伺候的老人,但还是抱了一丝期望,想着是不是来看自己的。

陈霜叹了口气,“也希望是我想错了,这个我没跟娘子说,五郎还是心里有个准备比较好。”

不过以她对白家人的了解,觉得此事八九不离十。想着五郎年纪小,怕被人几句话糊弄了。

五郎点头,“多谢嬷嬷。”

出了西跨院后,他吐了一口气,然后往畅心院走去。畅心院是母亲住的地方,小时候他经常过来,每次看到大郎二郎,他都很羡慕他们有母亲照顾呵护。有次从学堂回来途中马车坏了,到家已经天黑,大伯母和三伯母都在前院等着,就他没有。

后来大了,他就很少来后院了,不过每次来,畅心院都被人打理的很干净。

可能是大伯母知道他经常过来,让人每日来打扫。

其实萧府的长辈,对他都挺好的。

他走到门口,一向冷清的屋里传来说话声,守在门口的婢女看到他过来,行礼道:“五郎。”

白老夫人听到动静,忙带着两个孙女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五郎,一把将人搂住哭道:“五郎,我的乖孙——”

哭了一会儿,白老夫人将他拉进了屋。

屋里的旧物都焕然一新,罗汉床上崭新的猩红销金云纹湖锦褥垫,落地刺绣寒梅图三扇屏风,秋香色云绸帘子……

白老夫人让婢女给萧寒添一双碗筷,萧寒拒绝,“我已经吃过了,不用麻烦。”

白老夫人不依,“再陪外祖母吃两口。”

萧寒看坐在他对面的两位陌生女孩,皱了皱眉,觉得这样有些不合适。

白老夫人仿佛没察觉到一般,笑着介绍道:“这是你两个舅舅家的孩子,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呢,是你梦姐姐和珠妹妹。”

萧寒淡淡嗯了一声,他对两个舅舅并没有什么印象。

白老夫人见他态度冷淡,心里有些不快,不过还是笑道:“外祖母本该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再过来的,只是听说你将身边的嬷嬷送走了,那杨氏可是犯了什么错?怎么好好的将人撵走了?我记得她还是你母亲的奶娘。”

“如今,我有事想要找你,也找不到人了。”

虽然说的很委婉,但萧寒还是听出了话语里的质问。若是真想找他,写封信便是了,与杨嬷嬷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一桌丰盛的膳食,忍不住问:“外祖母找我何事?”

外祖母将祖母气得不想见他,但下人并没有因此苛待她们,还是各处精细照顾着。

白老夫人摇摇头,“哪有什么事?就是想问你过得好不好?你父亲再娶,担心你受了冷落。”

萧寒低头,“外祖母多虑了,母亲很好……”

话还没说话,白老夫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呵斥道:“她算你什么母亲?你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我的女儿。”

萧寒抿唇看向她。

对面两个女孩吓了一跳,忙起身去安抚白老夫人,“祖母——”

白老夫人顺了几口气,然后一脸失望看向萧寒,“五郎,你莫不是忘了你娘?”

她用手捂着胸口,气道:“五郎,你娘只有一个,就是我那早死的苦命女儿,这个孟氏是你父亲的续弦,与你任何关系都没有,整个萧家最不盼你好的便是她,她还年轻,日后会给你父亲生弟弟妹妹,都是要来与你争宠和争家产的,你可别犯糊涂。”

“你想想,她一个才被休弃的女子,怎么转眼间就能嫁给你父亲,若不是有极深的心机和谋算,怎么会轮到她?听说你父亲十分宠爱她,你若再犯傻,就什么都没了……”

婢女送来一只描金薄瓷小碗和一副象牙箸放在萧寒面前。

萧寒推开,他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断她,“外祖母,萧家不是普通门户,你说的这些根本不会存在。”

不说父亲在娶孟氏之前就将家产一分为二,就算不分,他也不能多说什么。而且孟氏对他很好,每次给陈书准备的东西,都会给他准备一模一样的,甚至更好些。

“你莫要乱想了,我明日就要回太学读书,你住几天便回去吧。”

白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她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外孙,如今怎么跟她如此生分?“寒儿,那孟氏是不是在你面前说了什么?你可莫要信了,如今这世上,外祖母就你一个亲人了,最疼的也是你。”

萧寒摇头,冷静说道:“可是外祖母,五郎却不止有你一个亲人,我还有父亲、祖母和各房的兄弟姐妹。而且外祖母说错了,你也不止我一个亲人,你还有两个舅舅和其他孙子孙女。”

白老夫人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也不好当着两个孙女的面说没拿她们当亲人。

她心里恼火,觉得五郎没把她当回事,心里怀疑萧家人将他教坏了,一点都不像他母亲那样听话。

“五郎……”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萧寒已经起身了,“外祖母,我还要看书,夫子今日布置了课业,明日要交的,我就先走了。”

“五郎……”

白老夫人气得站起身,送他到门口后,实在是急了,一把将人拉住,“五郎,外祖母都是为了你好。”

萧寒听到这话,回头问她,“那外祖母带这两个姐姐妹妹过来是什么意思?是给父亲做妾,还是要许给我?”

白老夫人脸色一僵,想说不是,但她确实存了这个心思。

五郎将身边伺候的杨嬷嬷赶走了,五郎是萧家唯一一个亲近白家的,若是再过几年成亲有了小家,恐怕对白家感情也不深了,她自然不能允许。

萧寒见她说不出话,便知自己没说错,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外祖母,我不是母亲,不喜欢被人利用和拿捏。”

其实将母亲身边的老人赶走后,他去找府里的老人打听了一些过去的事,以前他都是从杨嬷嬷那里了解到,母亲被府里人欺负,但在别人口中得知,很大一部分母亲是被身边的人糊弄了,分不清是非好坏。

而母亲身边那些人敢如此对待她,自然是有外祖母的意思。

只是他怎么都想不通,母亲是外祖母唯一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如今他知道了,外祖母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她本身就是一个没有是非曲直的人,她对母亲和自己并没有多少的感情,她只是不想失去萧家的庇护,不想失去荣华富贵。

想明白这些,萧寒心里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

他难过自己母亲短短一生都活在外祖母的控制下,又庆幸自己不会像母亲一样重蹈覆辙。

萧寒看着院落中的石榴树,他记得,小时候还摘着吃过,如今已经不结果了。

“外祖母,你搬去别的院子住吧,这是母亲的院子,我不喜欢别人碰她用过的东西,你也不可以。”

萧寒走了,留下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白老夫人,“真真是一个白眼狼。”

两个孙女站在门口看她,担忧道:“祖母。”

白老夫人扭头骂小的,“刚才五郎在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主动一些?真是没用。”

小的那个女孩委屈低下头,不明白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明是祖母将人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