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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酒站在旁边听两人说话,看得出白月狐对水俸其实不错,嘴上说着不耐烦其实也没打算离开,而是站在水俸旁边一直看着他。

水俸嘴里全是血,他咳嗽几声,把血水吐了出来,勉强从地上爬起:“走吧,差不多了。”

白月狐转身,牵着陆清酒的手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只是在走出去的时候,陆清酒却想起了什么,他伸手在自己的裤兜里摸了摸,确定水俸手里那个握的死死的袋子,就是之前在家里面给他的那个,只是水俸手里的袋子要大很多。

三人顺着进来的路离开了这里。

原本恢复的差不多的水俸因为和白月狐打了一架的缘故又变得鼻青脸肿起来,而且看起来比之前还惨。陆清酒担忧的问他有没有事,水俸也就大大咧咧的摆摆手,道:“没事的,我皮厚,过两天就好了。”

他干咳一声,道:“不过你们替我把这东西给雪佳吧,我怕我这样子她看到了担心。”

他说着把那袋子递了过来。

白月狐却很不客气的拒绝了:“要给你自己给。”

水俸道:“不是吧……帮人帮到底,月狐,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呗。”

白月狐一句话不说,直接朝着前面走去,陆清酒本来想跟上的,却被水俸一把拉住了手臂。

“清酒清酒!”水俸腆着脸凑到了陆清酒面前,“他不肯帮我,你帮帮我吧。”

陆清酒:“……这不好吧。”

水俸说:“我是真的不想去她面前,她看见我这样子是要伤心的,她身体现在虚弱的很,要是看见我这样子肯定要担心,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陆清酒有些犹豫,但水俸却一副拉着陆清酒他不同意就不让他走的样子,陆清酒看了眼已经走了很远,没有要回来帮自己意思的白月狐,只能轻轻点了点头,道:“好吧……”

水俸这才露出笑容。

陆清酒从水俸的手里接过袋子,小跑着追上了白月狐,他道:“月狐……水俸非要我帮忙……”

白月狐道:“你去吧,我不想看见他们两个了。”

陆清酒说:“好吧,那你在医院外面等我?”

白月狐嗯了声,便朝着医院出口的方向去了。陆清酒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布袋子,轻轻用手捏了捏,袋子是绸缎做的,上面绣着一只精致的老虎图案,里面的东西很软,有些像什么动物的毛发……

陆清酒猜测,这里面装的东西,和昨天水俸给他的,可能是同一种。他拿着袋子和水俸一起去了住院部,像水俸叮嘱的那样,把手里的布袋子给了侯雪佳。

侯雪佳看见袋子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接过来便放到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她捏着袋子的时候笑容很甜蜜,道:“是水俸叫你给我的吧?他人呢,怎么每次都不自己过来。”

“他有点事先走了。”陆清酒撒了个谎。

“走了?”侯雪佳蹙眉, “他是不是又和人打架了,我都叫他别和人打架了,怎么总是不听呢……”

虽然听着是在责怪,但侯雪佳的眉眼里更多的是心疼,显然她在意的并不是水俸和其他人产生了冲突,而是在担忧水俸因此受的伤。

陆清酒说:“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那当然。”都说世界上掩盖不住的三件事之一便是爱情,这句话在侯雪佳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她虽然神色憔悴,但每次提到水俸时眼睛里都有温柔的光,她说,“是啊,我们认识很久了,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运气特别差,在路边和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脚下的窨井盖居然碎了,我人也掉了进去……我还以为自己会死在下水道里,结果却有人救了我……”

陆清酒道:“是水俸?”

“嗯。”侯雪佳弯着眼角,“就是他。”

陆清酒已经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他抿了抿唇,道:“那你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他不就是水俸吗?”侯雪佳捧着下巴,语气里是满满的幸福,“我从小运气就很差,直到遇到了水俸,他和我不一样,运气好的不得了,哈哈哈,我开始还以为,我们能这么过一辈子呢……”她说到一辈子,眸中那明亮的光黯淡了下来,笑容也略微有些牵强,她说,“只是,我好像运气真的很差。”

百万分之一的怪病却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几年前,医生说她得了不治之症,最长时间活不过一个月,水俸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几乎崩溃了,直接消失了好几天,就在侯雪佳以为他不会再出现的时候,他却带来了一个布袋。

“我去找神仙求了这个袋子。”水俸捧着她的手,声音是抖着的,他说:“你有了这个袋子就不会死了……一定不会死。”

侯雪佳听着水俸的话,只当他是走投无路去寻求了这样的心理安慰,但她也没有把自己想的话说出来,毕竟这时候让水俸信一下这个,心里面或许会好受一点。于是侯雪佳便笑着收下了水俸的礼物,告诉他自己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一个月后,奇迹发生了,医生发现了控制侯雪佳病情的药物,虽然不能完全治疗,但也可以勉强维持住她的生命。

这是侯雪佳在患病后,遇到过的最幸运的事。

陆清酒听完了两人的故事,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布袋上,他也猜到了布袋里面的东西。

毫无疑问,水俸就是吉神泰逢,只有他有着无可匹敌的好运气,只有他有着一条老虎般的漂亮尾巴,只是此时那尾巴上的毛却似乎都被拔掉装进了袋子,泰逢把自己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了自己心爱的人,他也从吉神泰逢,变成了霉神水俸。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告辞了。”陆清酒站起来向侯雪佳告辞。

侯雪佳笑道:“好呀,欢迎你下来再来玩。”

“嗯。”陆清酒说,“会的。”

陆清酒转身出了病房,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带上,他透过玻璃看到侯雪佳似乎因为说了太多的话,变得有些疲惫,靠在床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水俸见到陆清酒出来,赶紧凑过去,道:“她怎么样了?”

“有点累,先睡了。”陆清酒说,“你呢?还在这里等着?”

“不了,她睡着了我就明天来找她。”水俸摸摸鼻子,“不然我这青一块紫一块的,总有护士来问我需不需要帮助。”

陆清酒:“……”也对,水俸这一副刚被人打了的样子,的确挺像也需要进医院的病人。

“走吧,我请你们吃晚饭!”水俸说,“医院附近有家饺子可好吃了!”

陆清酒说:“你有钱啊?”

水俸哈哈大笑:“我当然有钱了,你以为我是谁……卧槽!”他话还没说完,就一脚踩空了楼梯,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层,直到滚到墙壁上才勉强停下。

陆清酒赶紧低头去看,才发现水俸脚下的瓷砖居然被他踩碎了一块——他的运气果然是难以想象的差。

但水俸已然习惯了平地摔,坚强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擦干净了自己鼻子下面的血,道:“没事儿,走走走。”

陆清酒看着水俸的脸,心想大兄弟你这真的不像是没事。

但还没等陆清酒表达自己所想,水俸就高高兴兴的继续往前走了。

就光从病房走到医院门口这段路,水俸硬是摔了三次,被鸟屎淋了一次,最夸张的是一个路灯居然直接掉落砸到了他的脑袋上,真的是把陆清酒看了个目瞪口呆。

这水俸万幸是个神明,要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事,不死也得半残。

“你真的不要去医院看看吗?”陆清酒实在看不下去了。

“不去。”水俸整张脸都肿着,额头上还有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帽子戴在头上,“都是小伤,没什么大事儿。”

陆清酒:“……”他叹了口气,想说点什么,但看着水俸脸上灿烂的笑容,却又觉得自己的话语是多余的。千金难买我愿意,水俸自甘如此,旁人又何须多言。

白月狐在医院外看到了走过来的两人,他眉头一皱,对着水俸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请你们吃饭。”水俸说。

“不用了。”白月狐道,“你回去吧。”

“可是……”水俸还想坚持。

“我说了不用了,我和陆清酒马上就走。”白月狐重复一遍,态度很坚决,“这是我帮你的最后一次,不要再来找我了。”

水俸张张嘴还想说什么。

“泰逢,你想清楚。”白月狐说,“你这么做破坏的不止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神运,人们祭拜的是吉神泰逢。你再这么下去会怎么样,你自己很清楚。”

水俸不说话了,他只是笑了笑,冲着白月狐摆摆手:“下次见。”

白月狐不理他,拉着陆清酒就走了。

两人上了小货车后,陆清酒道:“晚上想吃什么?”

白月狐没说话。

陆清酒道:“怎么不说话,不开心吗?”

白月狐道:“为了一个人,值得那样吗?”

陆清酒想了想:“你觉得呢?”

白月狐说:“我觉得不值得。”

陆清酒道:“或许那是因为你没有遇到那个人?”

白月狐道:“那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遇到。”

陆清酒道:“好啦,不生气了,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咱们才不吃医院门口的饺子呢。”

白月狐听到这话,才微微的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