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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记得了。我会发现,是因为我也是拿最小号礼物的那种人。”

说话间,林檎已把墨绿色的包装纸拆开,十几公分见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瓶香水。同样是墨绿色的瓶子,金色浮雕的LOGO,Amouage的史诗女士。

她上星期刚刚加入购物车,孟镜年那时候坐在她身旁拿着平板看论文,不过是随意地瞥了一眼就记住了。

因为孟镜年,她永远选最小号的礼物也没关系,运气不会给予的馈赠,他都会给她。

他一直是这样。

“一一。”

“嗯?”

“看阳台。”

林檎下意识地转头抬眼。

呼吸倏然靠近,在她唇边落下,又立即退远。

林檎一张脸顷刻烧得通红。

虽有圣诞树阻挡,可他未免也太胆大了。

她瞪他,他仍然笑着,忽地起身,手掌再自然不过地在她头顶摸了一把,向着厨房门口说道:“麦乐迪,过来选礼物。”

林檎手背贴住发热的脸颊,也飞快地站起身。

孟落笛永远第一时间扑向那个最大的礼物盒,拆出来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

——她是另一种小孩,欣然选择自己想选择的,并欣然接受选择的结果,哪怕拆出来的是个氢气球,她也会觉得快乐。

坐了不到一会儿,孟落笛又牛皮糖似地黏上了林檎,眼巴巴地看着她,“姐姐……”

林檎好笑地瞪她一眼,却还是选择帮她打掩护:“Elaine,我带笛笛下去透透气。”

孟缨年回头:“你叫我什么?”

林檎嘻嘻一笑。

“你们两个,大的小的都要挨打!”

大的小的手挽手从沙发上站起来,搭着肩膀,开火车地往门口走去。

孟镜年起身:“我也去。”

孟震卿看他。

他笑着耸耸肩。

南城的冬天甚少下雪,但当下的冷空气,已足够烘托出节日气氛。

林檎手被孟镜年握在手里,揣在他的大衣口袋里。

孟落笛跑得很快,一眨眼就把他们甩在了身后。

小区门口,叶嘉礼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手里照旧提着两个塞了灯串、羊毛袜和苹果的礼品袋,像个温文尔雅的小王子。

才十二岁就这样,以后真是不得了。

叶嘉礼把礼品袋分给林檎一只,规规矩矩报备行程:跟孟落笛在附近逛一逛,八点半就回到这里集合。

两个小朋友肩并肩地离开了。

孟镜年低头问林檎:“想去哪里逛一逛?”

“去车里的话,四十分钟够吗?”她永远以一张厌世漂亮的脸,讲着最叫人浮想联翩的话。

“……”

林檎笑起来,把他的手一扣,左转往前走去。

和去年今天无甚差别的景象,依然有拥抱的情侣,依然有卖花的人。

走到路尽头的拐角处,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去年,就是在这里,林檎宣布同他“绝交”。

树影寂然,两人面对面站着,呼吸是浮动的白色雾气。

“我其实之前有点陷在自己的思维盲区里。”林檎说道,“因为任何爱都是有条件的,所以不敢期望太多,也不觉得自己真正值得被爱。最近我才知道,不管是叔叔婶婶还是外公外婆,都远远比我以为的更要爱我。”

“我也有同样的思维盲区。”

林檎不再说话,往前走了半步,把额头抵在孟镜年的胸口。

下一瞬,他便低下头来,找到她的呼吸。

嘴唇轻轻相触片刻,变作热烈的吻,好像是在回应去年今时,她落在他唇角的那一瞬。

林檎闭着眼睛,揪住他衣襟的手抬了起来,踮脚勾住他的后颈,热情回应。

如果能够回溯时间,她会回到八岁那年的殡仪馆,告诉那个世界坍塌、惊恐仓皇的女孩。

从今往后并不是长夜。

你会遇上很多很好的人。

爱着的同时,也被人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