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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把留在原地的味道,送进了面向北方的三人鼻子。

闻见这比山里营地浓得多的血腥味儿,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方才那短短片刻但印象深刻的画面,脸色,越来越难看。

血水,雨水,泥水,在地面慢慢汇聚。

流过草根,慢慢向下。

后来马贼身上背的血囊告诉易年,今夜,死的人太多。

不只马贼。

雨水,冲不净落在地里的血。

冲不掉马贼手里的血。

冲不走无辜之人流下的血。

也冲不走,四个年轻人复杂的心绪。

除了那烦人的乌鸦叫声,荒原陷入了沉默。

易年见过落北原。

在那阴雨七天,见过被血染红的草。

这里的草没那里茂密。

只是暂时。

或许明年的这个时候,也会茂密起来。

风吹过的味道,同落北原一样。

呕~呕~

一声呕吐的声音发出。

不知是谁,最先忍不住了。

易年正抹着斗笠上的雨水,没看见。

随着第一个声音出现,后面两个紧随其后。

三人扶着马车,各找一个方向,同时吐了起来。

之前与他们说过杀人的感觉不好。

但别人说的,永远都没有自己体会的深。

易年看着,没有上前帮忙。

这关,要他们自己过。

就同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样。

将两匹马拴在马儿旁边,转身去追那些驮着尸体悠闲吃草的马。

上面的尸体一一解下,放在了荒原上。

将马群中的马一匹一匹拴在了树上。

又把后来的马全追了回来,拴在了一起。

不能让它们跑了。

万一回去只见马不见人,留在家里的人会起疑。

跑了的话,茫茫深山没处去寻。

引路的话,留下两匹就够了。

听着呕吐声伴着雨声还在继续,易年来到尸体旁,腾空而起,一掌拍下。

无声中,荒原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大坑。

将尸体尽数扔在了里面,用土草草掩埋了起来。

身死债消,没必要为难尸体。

之前把他们带过来,只是不想把这些恶人与商队的可怜人葬得太近。

这回,没有墓碑。

连个包也没有。

他们不配。

做完这一切,再次回到车前。

看着面色更加苍白的三人,摇了摇头。

从车里取出三个水袋,旁边安静等着。

抬头看了看天,又湿了脸。

算着时辰,应该快亮了。

不过亮了,也不会太亮。

这场雨,好像没有头儿。

明天,依旧是个雨天。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声音小了。

低头看去,七夏拍着胸脯,慢慢直起了身。

不知是吐完了,还是没有东西可吐了。

易年把水袋递了过去,七夏伸手接下。

接时,手有些抖。

喝时,手稳了下来。

没有咽下,只是漱了漱口。

易年看着逐渐稳定下来的七夏,没想到她这么高的境界,竟是第一次杀人。

或许以前也杀过,忘记了。

不过易年觉得,应该没有。

没有原因,只是觉得。

走了两步,伸手帮七夏拍着后背,顺着气儿。

桐桐是第二个问易年要水袋的人,接过后,没了说谢谢的心思。

扶着马车漱着口,时不时还会干呕几下。

剑十一有些惨,吃的多,又被血囊溅了一脸的血。

吐的最严重。

拿起易年手中最后一个水袋,大口往嘴里灌着。

一袋的水下了肚,直接把水袋丢在了地上,伸手接着雨水洗着脸。

少时,离开山里营地时三张坚定的脸,又出现在了易年面前。

比那时苍白了不少。

易年将斗笠取下,一张比几人正常许多的脸露了出来,开口说道:

“杀人的感觉是不是很不好。”

三人听着,没有动作。

易年顿了顿,再次开口:

“继续跟着我,还是在这里等我?”

身体没动,眼睛动了。

同时看着易年。

坚定,依旧。

修行之人的意志,比普通人坚韧的多。

易年看着,笑了笑。

只有一抹,只有一瞬。

易年知道,这几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许多。

只是吐,却没有害怕杀人。

“收拾收拾,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