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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

如果不是天虞山崩塌,北祁的军队便不会被迫撤回江北。

他们一撤,西荒的防线顿时洞开,原本已经逐渐稳定的南昭战局,再一次被搅乱。

从两军对垒,变成了三方博弈。

南风义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听说是太初古境降临在槐江州,引发的天地震荡,连带着震塌了江北的天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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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墨神色一黯,缓缓道:"为什么老天一次都不站在咱们这边呢?"

每一次,就在南昭的局面似乎要好转时,总会有新的变故,将局势推向更艰难的境地。

南风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

有些问题,本就没有答案。

半晌,杜清墨深吸一口气,从南风义怀中直起身,目光重新变得锐利。

"西荒的隘口必须堵住。"

指尖点在舆图上,声音冷静,"否则西荒的军队一旦长驱直入,与江南诸国联军形成夹击之势,南昭腹地危矣。"

南风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太了解自己的妻子了,既然开口,就意味着已经有了决断。

"你想调哪支军队?"

他问,尽管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

杜清墨沉默一瞬,低声道:"御南军。"

南风义瞳孔微缩。

御南军,驻守永安城,是南昭唯一一支专门防范南屿妖族的精锐。

如果调动他们,意味着南昭南境将彻底空虚。

以前南风义不止一次说过要调御南军回来,但每一次都被杜清墨以南屿为重的理由阻止了。

可这一次却是杜清墨开口,所以只有一个原因。

天虞山的崩塌,让南昭也陷入了绝境。

真正的绝境…

"御南军早就做好准备了,随时可以开拔…"

南风义沉声道,可不知也的,没了之前的底气。

"我知道风险…"

杜清墨轻叹一声,缓缓道:"西荒的威胁迫在眉睫,若不及时堵住,南昭等不到妖族来犯,就会先亡于西荒铁骑之下…"

南风义看着她,忽然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

"你不用和我解释,老五将帅印放在你手上的时候,便没人再会反对你的决定…"

杜清墨回握住他的手,眼眶忽然一红,低声道:

"可我很怕…"

怕辜负了委托,怕南昭国将不国。

南风义再一次将杜清墨拥入怀中,温柔道:

"你的身后永远有我,不用怕…"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杜清墨只觉得回到了葫芦口的那个夜晚。

帐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炭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

不知怎的,南风义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无奈,也带着骄傲。

杜清墨瞧见,抽出手勾在南风义的脖子上,开口道:

"御南军可以调,但要留三成精锐驻守永安,随时监控妖族的动向…"

南风义点头:"好…"

案上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舆图上那些朱砂标记如同血迹般刺目。

"差不多了吧,一会儿该有人来了…"

杜清墨说着,从南风义手臂中挣脱开来。

南风义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

打开时,里面是几块已经压碎的桂花糕,那是杜清墨最爱吃的,西街老铺子的手艺。

糕点虽然碎了,甜香却立刻弥漫开来,冲淡了帐内的铁锈味。

"路过时买的…"

说着,拈起一块喂到杜清墨嘴边…

"可惜被赵军的巡逻队耽搁了时辰,都压坏了…"

杜清墨咬了一小口,甜味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她突然红了眼眶。

上一次吃这个味道,还是在太华山。

"碎了也好吃…咳咳…"

杜清墨正说着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转身用帕子捂住嘴,再拿开时,素白的绢帕上绽开一朵刺目的红梅。

迅速将帕子攥在掌心,却还是被南风义看见了。

"清墨!"

南风义一把抓住杜清墨的手腕。

"没事儿…"

杜清墨勉强笑笑,"只是染了风寒。"

见他不信,又补充道,"军医看过了,说是劳累所致…"

南风义深深看了杜清墨一眼,终究没再追问。

走到帐外吩咐亲兵去热药,回来时手里多了件狐裘,轻轻披在了杜清墨的肩上。

杜清墨眼眶微热,却强忍着没有落泪。

"希望南屿……能再给我…我们一些时间…"

她轻声道,呵出的白雾很快被风吹散。

南风义站在她身侧,解下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肩上:

"会的…"

他指向天际,"看,雪停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积雪上折射出千万点金光。

军营里渐渐响起晨起的号角,炊烟袅袅升起,混着晨雾飘向远方。

杜清墨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转身走向点将台。

铠甲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雪,依旧在下。

但黎明,终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