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3章 剑绝人间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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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山早已不是圣山。
而圣山最锋利的那把剑,却成了最可怕的屠夫。
白笙箫的强大,从来不是秘密。
当年归墟巅峰时,他便能以一己之力大战相柳。
木叶曾与他切磋千次,未尝一胜。
易年号称同境无敌,却坦言“白师兄若出全力,我可能撑不过百招”。
而如今,他已是真武。
真武之境,超凡入圣。
举手投足间引动天地之力,一念起而山河变色。
更可怕的是,他的剑意——
纵横剑意本就是天下最擅杀伐的剑道,讲究“一剑出而万法破”。
此刻染上血色后,更是凶煞滔天,连天地法则都能斩碎!
这样的白笙箫,莫说南屿北疆,便是放眼整个大陆,又有几人能挡?
青丘的胡不绝不能,他的卦盘刚推演到白笙箫的身影就炸裂粉碎。
圣山的晋天星不能,他的星盘甚至承受不住白笙箫的因果反噬。
或许…
这世间已无人能阻他。
……
白笙箫仍在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去哪,也不知道为何而杀。
最初的仇恨、痛苦、绝望,都已在无尽的杀戮中模糊。
他甚至忘了帝江的模样,只记得一抹红色,和心口那个永远填不满的空洞。
所以,他杀。
杀尽所见之妖,屠尽所遇之敌。
南屿的大地被他斩出千里沟壑,无尽的草原被他劈出万丈深渊。
北疆妖族闻风而逃,南屿妖族闭城不出。
曾经繁华的妖市空无一人,曾经喧嚣的部落只剩残垣。
白笙箫走过的地方,生机灭绝,万物凋零。
他成了真正的“天厌之人”。
所过之处,天道退避,鬼神皆惊!
这一日,白笙箫站在一座荒废的古城前。
城墙上的青苔已经干枯,城门上的铜钉锈迹斑斑。
这里没有北疆妖族,也没有南屿百姓。
只有风,卷着沙粒拍打在斑驳的砖石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白笙箫静静站着,血色剑意在他周身浮动。
忽然,他抬起手,看着掌心蔓延的血色纹路。
那些纹路已经爬满全身,甚至开始侵蚀他的面容。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也不知道杀戮何时会停止。
或许……
直到这世间再无生灵。
或许…
直到他彻底崩溃。
白笙箫缓缓握拳,转身离去。
身后,古城无声坍塌,化作一片废墟。
血月依旧高悬,白笙箫的身影渐行渐远。
这场杀戮,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
……
南屿的雨季到了。
灰蒙蒙的天空压得很低,铅色的云层像浸透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在树梢。
雨丝细密,连绵不绝,将整片雨林笼罩在潮湿的雾气中。
白笙箫走在泥泞的小路上。
他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仿佛一具没有重量的幽灵。
雨水打在他的白衣上,却洗不去那些早已干涸的血迹。
暗褐色的,深红色的,层层叠叠,像是某种扭曲的图腾。
他的剑垂在身侧,剑尖滴落的水珠混着淡淡的血色,在泥地上晕开一朵朵小小的红梅。
他已经走了很久。
久到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妖,踏过多少土地,甚至…
久到忘记了自己是谁…
路上的妖族早已逃得一干二净。
村庄空了,城池废了,连山林中的野兽都嗅到危险,远远避开。
白笙箫所过之处,只剩下一片死寂。
雨声淅沥,却衬得这方天地更加安静。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雨水顺着白笙箫的脸颊滑落。
他的面容依旧俊美,轮廓如刀削般分明。
可那双眼睛,猩红褪去后,只剩下一片死灰。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疯狂。
只有空洞。
彻彻底底的空洞。
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头发。
在荒漠时还是如墨的黑发,如今已尽数雪白。
不是那种苍老的灰白,而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色的白。
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机,与那身染血的白衣几乎融为一体。
白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刺目。
曾几何时,他是圣山最耀眼的剑仙,白衣黑发,剑出如虹。
而如今…
他成了一具行走的墓碑。
为自己而立的墓碑。
可等到春暖花开之时,会有人前来祭拜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
谁知道呢…
或许,根本等不来春天。
因为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希望。
哪怕漫山遍野,却无一朵对他盛开,像当年那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