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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笔尖抵在纸面上,压出一个凹陷,闻箫怔了两秒,扔下笔,快步到了门口。

打开门,果然是池野。

心里的担忧重重落下去,闻箫听见自己问,“家里又停水了?”

“没,水管修好了,暂时应该不会停。”池野晃了晃手里的药液喷瓶,“来麻烦小闻老师帮忙上药。”

等池野在卧室的床边坐下,闻箫把灯开到了最亮,“背上?”

“对,那里我自己够不到。”池野打量着闻箫的神色,“还有一处。”

“哪里?”

池野单手把衬衣领口拉到最大,露出了大半的肩线和锁骨,“这里。”

锁骨上结着一层薄薄的血痂,红了很大一片,明显是新伤,还没处理过。

不等闻箫问,池野自己先坦白:“上次那个教练加了三倍的钱,让我去当两小时陪练,而且保证对手这次肯定不会来阴的。我想了想,就去了。”他扯了扯嘴角,“抱歉啊。”

“不用跟我说抱歉。”闻箫看着池野的伤,“你带的喷雾不能这么用,我去拿棉签,先消毒。”

到客厅拿药箱,找了碘伏棉签,闻箫发现自己的手指在抖。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才把杂乱的心绪压下去。

池野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眼睛突然发胀,直到指尖死死压在掌心的皮肤里,刺痛感才将眼泪逼了回去。

他怎么可能不懂面对微弱得近乎要熄灭的希望时,想要抓住的急切。

把棉签拿在手里,闻箫重新进卧室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怕被看出来,他还把放门口的平光眼镜架在了鼻梁上。

池野盯着闻箫镜片后的眼睛看了几秒。

撕开包装,把碘伏棉签拿出来,闻箫说道,“扣子解了。”

池野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衣,嫌麻烦,他不太有耐心地把扣子一次拉开,扯下左肩衣领,“这样行吗?”

“行。”

伤处完全露了出来,闻箫捏着棉签触上皮肤,不知道是疼还是太凉,池野半垂着眼睑,轻轻“嘶”了一声。

闻箫的唇线绷得更紧了。

等缓过了劲儿,池野闲不住似的抬了右手去摸闻箫的唇角,“怎么,生气了?还是心疼我?”

闻箫没说话,甚至没看他一眼,只是压在锁骨的棉签多用了两分力,“没心疼。”

听出了闻箫冷冰冰的嗓音外夹杂的一点沙哑,池野探究地看向对方镜片后的眼睛,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涂完,闻箫站直,把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拿起剩下的准备放回客厅。

见闻箫要走,池野坐在床边,拉了闻箫的手腕,“真的没有?”

情绪瞬间被点燃,闻箫分辨不清如岩浆一般从心底涌起来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有爆开的怒意,有不知道蓄积了多长时间的心疼,有不知道对谁的无法发泄的愤怒,也有因为一切现实条件所造成的深重的无力感。

垂在另一侧的手紧握成拳,又徒然松开。

闻箫低头盯紧池野的眼睛,在对方再说出什么话前,忽地反手攥紧他的手,狠狠把人压向床面,嗓音低哑,语气冰冷浸人,“心疼,我承认了,怎么,满意吗?”

窗帘紧闭,卧室顶灯的光耀眼,令两人的神情无所隐藏。

池野的腰腹被闻箫的腿横制,整个人几乎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压在床面上,动弹不得。

闻箫眼底全是躁郁阴影,似只需一根火柴就能引爆的炸药堆般。他下颌线条紧绷,因为背着光,五官覆上了浓重的阴影。

对峙。

就在时间流速骤然停滞的这一刻里,池野腰背猛然用力,捏着闻箫的肩,在挣脱对方压制的同时起身,顺着力道,眨眼间将闻箫抵在了书桌边沿。

闻箫连退两步,手掌朝后按在桌面上,才避免了后腰狠撞上桌沿。

池野收敛了平日里示人的散漫笑容,猛兽般,周身气场极其凶悍,野性又纯粹。但他的动作,却又显示出一种极不协调的温柔——嫌闻箫鼻梁上架着的细银边眼镜碍事一般,他抬手,慢条斯理地把眼镜取了下来。

毫无阻碍。

池野满意了。

下一秒,他对着闻箫浅色的薄唇重重吻了下去,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