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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时候,还有三十分钟。

他垂眸看着卷子,又把一小半答案涂黑了。这章桌子最下面的钉子划了一下他的手臂,他看了眼,自己手臂倒是没事。

然而他知道这是谁的桌子。

他手指抚上那个笨拙可爱的“同学加油”,嘴角微微抽了抽。

等到老师收了考卷,把门关上,驰厌又折返回来。

他手中拿了几个工具,把弯掉的钉子扳正,钉进去桌子里面,直到不再突出来,然后又细细磨桌子上的小木刺。

木刺被他磨去,半旧的桌子变得光滑起来。

初三考试考了两天半,第三天低年级同学回来读书的时候,陈淑B惊讶地发现她们桌子上的小木刺不见了。

“姜穗,学校修了桌子呀?”

姜穗摇摇头,也有些茫然。然而学校确实有时候会课桌报修,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她们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

学校后面有一家敬老院,据说是R市历史年份最古老的敬老院。里面住了好些年迈的老师。

五月份时刚好是春末夏初,天气正好,学校说同学们可以组织着去“慰问老教师”。

出于对学生的安全考虑,从这一年学校就不再组织大型集体活动了,万一出事学校担不起这个责任。于是班长拿着一张统计表,统计要去参加“慰问老教师”活动的学生。

姜穗本来也纠结去不去,她这个小短腿,可别人家没慰问好,反而把自己给搭上了。

陈淑B见她犹豫,抱着她手臂:“去吧去吧!反正星期天呢,我们就当去玩,而且老教师们很有气质,我们去和他们说说话吧!”

姜穗笑着点点头,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出发,才发现人不太多,零零散散一看,总共就二十来人。姜穗手里拎着自己零花钱买的香蕉和苹果,跟在班长陈楚后面,大多孩子也就十二三岁,说说笑笑往敬老院走。

春.光正好,路边开满了野花儿,少年少女们哼着歌,一派朝气。

一辆黑色的轿车开过来,路过他们,溅起一大片灰尘。

学生们捂住口鼻,等着灰尘过去。

有人小声嘟囔:“在这种路开车的人太讨厌了,我们现在满身灰……”

大家都赞同,有人说:“好像是初三那个段玲的车。”

果然没一会儿,学生们到达敬老院,正好看见驰厌给段玲开车门。

有人讥嘲道:“还真是封建大小姐和她家忠奴才。”

夏风一吹,驰厌抬头看过来。

姜穗目光温暖,很开心他身体好了。

他的目光在姜穗身上微不可察地顿了顿,把段玲拉了下来。

讥讽归讥讽,可是小少年少女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段玲穿着洋气的红色小皮鞋,白色长袜,还有一身宫廷蓬蓬裙。

放在后世有几分“洛丽塔”的感觉,可惜一切都被她突出的额头毁了。

这身搭配精致却怪异,学生们目光炯炯有神。

连陈楚也说:“好烦,早知道段玲要来,我们就不来了。”

张叔和驰厌从后备箱里拿下大包小包的礼物,同学们看得瞠目结舌。段玲就像是来走秀的,下巴微抬站在一旁。学生们拿着礼物,被她衬托得寒酸无比,反倒有些无措。

老教师们闻声走出来,看见孩子们笑开了花。

他们和蔼地道:“小同学们快来,快进来坐。喝不喝水?吃饼干吗?”

姜穗松了口气,她真怕今天变成围观段玲表演。

她放下自己的苹果和香蕉,一位七十岁的女性退休教师和蔼地说:“谢谢你,小同学。”

姜穗摇头笑笑:“老师,苹果咬不动的话,您可以用勺子刮成苹果泥。”

“知道了。”老人怜惜地看着她受伤的脸颊,冲她温和笑笑,“老师看得出来,你们这帮孩子很可爱。脸颊是怎么回事?”

“小时候生了病,走路走不稳。”

老人慈祥地说:“等你好了,一定是最漂亮的姑娘。”

姜穗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窝窝儿。

老人摸摸她的头:“我可不哄你,我这辈子见的人多了,你五官很美丽。”像春天最灿烂的桃花儿一样。

下午阳光正好,陈楚则组织班上的同学一起打扫卫生。她知道使唤不动初二初三的学姐,于是只能让初一的小姑娘们一起扫地。

两只小奶猫摇摇晃晃走进来,最后蹲在了姜穗脚边,亲昵地蹭蹭她。

姜穗挠挠它们下巴,它们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陈淑B说:“哇,好可爱。”

原本坐在一边的段玲看得眼馋,对驰厌说:“你去要一只过来。”

驰厌皱眉。

段玲见他久久不动,发火道:“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我要那只白色的!”

驰厌抿唇,最后走到了姜穗身边,那小猫独独亲近姜穗,在姜穗身边恨不得翻过肚皮求她摸摸。

驰厌在她面前蹲下,小奶猫被他身影笼罩上一层阴影,“喵”了一声,恨不得往姜穗身上爬。

驰厌伸手捉住那只白色猫咪后颈。

姜穗下意识抱住了它。

两人四目相对,驰厌漆黑的眸看着她。

姜穗和陈淑B听见了段玲的话,陈淑B也紧张地说:“姜穗,不要给他们。”

猫咪舔舔姜穗的手指,姜穗小声说:“我不想给你。”她看过段玲和林雯雯打架的样子,怕段玲摔死这只幼猫。

驰厌看着她明媚上翘的桃花儿眼,起身回去了。

段玲懵了:“你做什么?为什么不抢过来!”

上次她和林雯雯打架,林雯雯不肯还口罩,是驰厌强硬冷漠的抢了回来。此刻不过一只没有主人的猫而已,人家说不想给,他就这样算了吗?

驰厌抿抿唇:“回去我给你买一只。”

“不行,我就要她手上那只!你如果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待在我段家做什么!”

驰厌眸色有片刻的冷,他什么也没说,转头找姜穗去了。

他冲姜穗伸出手:“把它给我。”

他说这话时,语调微凉,眸中却不看她,越过小少女身后,看着院子里那几棵葡萄树。

姜穗自然知道他的为难,眼前的人仿佛和几年后冷清的驰厌重合起来。

她问:“段玲不会伤害它是不是?”

驰厌顿了顿:“嗯。”

陈淑B拉拉姜穗衣袖,姜穗犹豫了下,还是把小猫放进他怀里。驰厌低头看怀里的猫,它炸起毛,可是依然是小小的一团,身上似乎还带着小少女的温度。

他抱着猫,把它交给了段玲。

陈淑B快气哭了:“姜穗姜穗姜穗!”

姜穗好笑地捏捏她脸颊:“好啦,不生气。如果他食言了,我也会生气的。”

陈淑B愤愤地抱起脚下灰色的小猫,拉着姜穗一起找老教师说话去了。

然而在姜穗洗了手,准备和老教师们一起包饺子的时候,石桌旁传来一声尖叫声。

“啊!死猫,它抓我!”

姜穗抬头,就看见段玲将猫扔了出去。小猫脑袋撞在石凳上,身体微微抽搐。

同学们噤若寒蝉。

连老教师们也纷纷皱眉。

那只小猫落在驰厌脚边,它片刻前待在姜穗怀里还那么软。

驰厌僵住了身子。

她问他段玲是不是不会伤害它,他当时说了什么。

他几乎立刻回过头看姜穗。

小少女低下头,捏着手上的面粉,不看他了。

陈淑B拉拉姜穗衣袖:“姜穗,你生气了吗?”

姜穗点点头,小声说:“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