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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的光阴,留在楼彧身上的痕迹格外重。

十岁的小少年,已经有了翩翩小玉郎的模样。

他继承了楼谨的大个子,比同龄少年要高出半头。

身姿挺拔,如一杆青竹,又如一棵白杨。

偏偏他又有独孤氏柔美的脸型与白皙的皮肤,中和了北境男子的彪悍与粗糙,更像个温文儒雅、斯文俊秀的南境人。

而,楼彧最吸引人的,或者说他“成长”最大的还是他的气质。

不再是幼童时的野性张扬、满身尖刺,而是内敛的、温和的。

他学会了伪装。

用俊美的外表、温润的气质,将内心深处的阴暗与戾气,全都隐藏起来。

不过,许是两年的时间还是太短,又许是楼彧还太小,他还做不到完美。

比如此刻,温和淡然的假面就有一丝破绽,他深邃的眼窝里,闪过了对于某家不速之客的厌恶。

“……郎君,刚刚收到河东县的消息,郑家的马车已经离开了县城,朝着咱们坞堡而来!”

说话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精壮男子。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胡服,躬身立在堂下,恭敬的回禀着。

这是当初楼谨分给楼彧的一千部曲中的一个,楼谨特意从中挑选出来、并经过数次考验才留下来的心腹。

楼彧重新赐名黄义,充作自己的亲卫。

黄义感受到了主子的不耐,想了想,还是提醒道:“郎君,郑家是楼家的姻亲,楼太夫人是您嫡亲的姑祖母!”

算不得八竿子打不着、跑来楼家打秋风的破落户,而是实打实的亲戚。

楼彧淡淡的瞥了黄义一眼。

十岁的小少年,却已经当了两年的家主。

在楼氏庄园,哦不,现在已经被楼彧建成了坞堡。

在楼氏坞堡,楼彧就是唯一的主人。

绝对的权利就是能够让一个人拥有着至高的权威,并蕴养出通身的气派。

都不用说什么,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受到上位者的威严。

黄义赶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些什么。

他是好意,怕自家郎君年幼,不认识家里的亲戚。

若是慢待了客人,容易落下话柄。

消息若是传到京城,被安国公知道……

楼彧眼底闪过一抹暗芒,两年的时间,还是不够。

他依然是个孩子,依然没有什么权势。

哪怕他将楼氏庄园建设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小城池,在这里他有了绝对的权威,却依然摆脱不了楼谨的影响。

“……不怕,我确实年幼,是劣势,也是优势!”

年幼的乳虎终究会长大,而正值壮年的猛虎却会日益衰老。

此消彼长。

终有一日,他会成长为真正的强者,再也无需忌惮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人。

似今日这般,他根本不认识,也并不欢迎的“客人”,想要再凭着随随便便的一封信,就大摇大摆的在楼氏坞堡登堂入室,将再无可能!

尤其是,郑家的那封信,居然是先写给楼谨的。

他楼彧只能排在第二,严重被小瞧了啊。

或许,在郑家、在楼太夫人看来,楼彧这个家主,仍只是个孩童。

他们完全没有把他放在平等的地位,进行对等的往来。

表面温和乖巧,实则睚眦必报的某小狼崽子,还没有见到郑家人,便已经悄悄在小本本上,狠狠的记了一笔。

“行叭。来者皆是客,人家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把人赶出去?”

虽然心里就是想给对方一碗闭门羹,但,楼彧真的成长了,不会做这种轻易授人以柄的蠢事。

他微微勾起唇角,冷声吩咐道:“开城门!迎客!”

真真晦气,好好的初夏休沐日,他原本还想着带着胖丫头去游河,如今却只能去应付一群不速之客。

心里暗暗骂着,楼彧白皙俊美的小脸上,笑容愈发温和。

……

“九娘,打听清楚了,这车队是郑家的。”

官道上,王姮看到迎面过来一支车队,马车的制式、仆从的服饰,她都不熟悉,便让人去问了问。

她命人把马车赶到路旁,让出了官道。

然后,她轻轻掀起车窗帘子的一角,好奇的打量着这支车队。

咕噜咕噜!

十几辆马车,载重应该很重,车轱辘重重的碾压着车辙印。

“唔!前两辆马车应该是载人的,后面的十来辆则是载货的。”

王姮仔细观察,得出了结论。

“十多辆的货物?”

白芍在王姮身边,也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官道上的“景致”。

她小声的问了句,“九娘,这般阵仗,怕不是要搬家?”

王姮点点头,“应该是!新朝建立,这两年陆续有各地的家族前往京城。”

有的是重回“故土”,有的则是郎君升迁、阖家追随。

河东是个小县城,却位置交通要道——旁边就是沂河,沂河蜿蜒,河道贯通好几个州郡,算是极好的一条水路。

所以,河东以南的一些州县,要去京城,就会选择走沂河的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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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有码头,可以由水路转为陆路,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交通枢纽。

又所以,近两年来,王姮陆续能够看到或大或小的车队。

就在主仆两个对着还在途径的车队小声讨论的时候,派去前头打探的部曲回来了。

他骑着马,在马车车窗旁翻鞍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行礼:“回禀九娘,打听清楚了,这是郑家的车队!”

“郑家?”

王姮微微蹙起小眉毛,河东乃至沂州,都没有姓郑的大家族啊。

“对!说起来,郑家还是楼家的姻亲!”

这部曲倒也能干,不但打听到了车队的主人,还一并打探了车队主人为何会出现在河东。

“郑家的太夫人姓楼,恰是安国公的嫡亲姑母。”

“楼太夫人的长子被人举荐,升任太学博士,郑家便举家前往京城。”

“途径河东,听闻楼彧小郎君在河东,便顺路来拜访!”

部曲缓缓介绍着。

王姮眼睛一亮,“阿兄的亲戚?”

安国公楼谨的姑母,就是楼彧的姑祖母啊。

还有郑家郎君的官职,啧,正六品的太学博士,还是被举荐。

用脚趾去想也知道,这位郑郎君,大概是没有什么卓越的才能,有姻亲,有家族,被举荐了,却也还只是个六品官。

当然,太学博士虽然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官职,品级还不高,但胜在清贵嘛。

对于世家子,“清贵”仿佛就是最后的遮羞布。

部曲点头,“回禀九娘,确实是楼小郎君的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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