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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度愈发满意了。

王衍和顾哲则有些沉默,北境强大,如今正在一步步的侵吞南境。

或许用不了两三年,南境将不复存在。

他们这些南境的世家,也将不得不依附北境的朝廷,甚至要与北境的世家“融合”!

他们眼中的蛮夷,以后却要成为同门、同僚,甚至是姻亲,这、已经不只是失落,而是一种羞辱啊!

偏偏,大势所趋,他们无力反抗,只能被迫屈从。

“过些时候,我挑个日子,再将杨世子请来,正式举行拜师礼。”

沈度仿佛没有看到两个弟子眼底的纠结,他缓缓说道:“届时,你们两个也一起拜师吧。”

怪病有望治愈,沈度也就没了那种将死之人的绝望与颓废。

趁着还能多活几年,将王、顾二人收入门下,也算全了这几年相伴的情谊。

沈度已经不求教养出多么惊才绝艳的弟子,只求能够尽心、随心,安享晚年。

“多谢先生!”

王衍、顾哲赶忙跪倒,郑重的道谢。

追随先生好几年,还跟着他不远千里的来到陌生北境,如今终于修成正果,他们自然欣喜不已。

……

“九娘,那道雉兔同笼的题,你会解吗?”

马车里,王棉关切的询问着。

“……会!”

王姮当着小伙伴,倒没有继续藏拙。

她读过《孙子算经》,楼彧也曾经给她细细讲解。

她做过这道题,自然知道如何解。

王棉:……原来雉兔同笼出自《孙子算经》啊。

这就是穿越者的一个“弊端”了,很多事,她知道如何做,却未必知道“出处”。

“那就好!”

王棉讪讪的笑着,不过,她也是真的放心了。

沈度提出的两个考题,已经解决了一个。

剩下的“书法”,更难不到九娘。

九娘作为王氏女,从还捏不住筷子的年纪,就开始拿毛笔。

每日都要练字,夏三伏、冬三九,即便是过年,都不曾懈怠。

且,沈度的题目是“让他满意”,这就相当具有主观性了。

哪怕写的不好,只要把沈先生哄好了,照样能够过关!

唔,沈度先生有厌食症,对她王棉的手艺还算认可——

王棉顿时有了主意,她拉着王姮的小胖手,“九娘,你放心,这两日,我一定多多做些好吃的!”

吃人嘴短!

她先用美食将沈先生的嘴巴堵住了,九娘拜师的事儿,也就能“水到渠成”!

“好!那就辛苦阿棉了!”

王姮感受到王棉的善意,心里很是熨帖。

她就知道,阿棉对她是真心的。

王棉对她好,处处为她考虑,她也当帮助阿棉。

但,楼彧的话,又非常有道理。

在大虞,身份、门第真的是无法跨越的横沟。

其实这些年还好些,换做一两百年前,氏族鼎盛的时代,慢说阿棉这样的平民了,就是寒门出身的皇室,氏族子弟都瞧不上。

不通婚,不同席,勉强凑到一起,也是各种嫌弃、鄙夷。

如今,氏族式微,但似沈度这般出身南境世家的名士,依然不会“自甘下贱”的收一个农家女做弟子。

即便这个农家女对自己有用,甚至是有“救命”的恩情。

救命之恩?

呵呵,在习惯了高高在上的贵人眼中,被低贱之人救了,那就不是恩情,而是“荣幸”!

贵人顶多施舍般的让她当个奴婢,已经算是仁慈、宽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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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大虞,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世家贵仆的!

这种思想,不只是贵人惯有的,就是世人,也会觉得——

若王棉救了沈度,沈度收她做个粗使丫头,已是足够大度、宽容,而王棉则是走了大运的幸运儿!

王姮必须庆幸,今时不同往日,沈度又饱受病痛折磨,这才能够有“通融”的机会。

否则,就是她王姮,都未必能够入得了沈先生的眼。

王姮可没忘了,在沈先生看来,只有南境的琅琊王氏才是正统。

而他们沂州王氏,只是冒名顶替、欺世盗名的山寨货!

“既然时代不同了,天下大势也在变化,很多事就应该变一变了!”

“救命之恩若是还不够,再加上‘才华’呢?”

“阿棉在格物学上,还是颇有天分的。”

王姮细细想着,她要为小伙伴好好筹谋。

王姮想到了沈度考校楼彧的时候,提到了周髀算经。

给自己留的考题,则是雉兔同笼。

“先生于术学一道,还是颇有研究的!”

王姮眼睛亮了,对着王棉说到:“阿棉,三日后,你来庄子,带上你的小玩意儿!”

“哈?”

王棉愣了一下,旋即,小闺蜜间的默契,让她明白了王姮的意思。

她赶忙点头,“好!我知道了!”

……

马车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王家庙村,王棉下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开。

王姮则坐着马车,回到了王家庄子。

“九娘!”

郑仪已经得到通传,快步迎了出来。

王姮神色如常,并没有即将跟郑媪摊牌的异样。

“阿媪!”

王姮甜甜的叫了一声,像往常一样,打完招呼,就朝着正堂走去。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正堂。

王姮盘膝坐下,看了眼跪坐在自己下首的郑仪,她缓声道:“阿媪,我有话与你说!”

白芷、白芍等丫鬟,闻言,便知道九娘要与郑媪单独谈话,她们纷纷乖觉的退下。

偌大的正堂,只剩下了王姮和郑仪。

郑仪倒没有惊讶,她已经探听到某个消息:“沈度沈君和来了河东,九娘已经在河边与他偶遇?”

句式是问句,但语气很是笃定。

“嗯!”

王姮应了一声,却没有继续沈度的话题。

她不是找郑仪商讨“拜师沈度”的事儿,而是要跟她摊牌——

“阿媪,你可知,我是从何时变成这副圆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