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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位长辈路过,见他们凑在这里,随口问了一句:“在做什么?”

大家本就满腔愤怒,见到来人后大喜,七嘴八舌地倾诉起来,希冀哪怕有一点点的希望,让这个主翰下台。

“应元子师叔,我们本来是期待您坐主翰的,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师叔才华,比小深何止是千倍万倍的高!”

“就是,小深主翰长得有多可爱,性格就有多恶劣!”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纷纷回头看。

嗯??

谁知应元子立刻打着哈欠道:“胡扯!小深我是知道的,才学很不错,他若不肯借你们书,一定是你们不够资格,还不快去努力修炼!”

说罢,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飘然而去。

应元子在小深那里得了酒喝,他怎么可能反对小深,甚至厚颜无耻地夸小深才学不错……

不但应元子,其他高层似也有顾忌,推脱不理。

“不然,咱们别来文的了,来武的,套麻袋,揍他一顿吧。”

有人弱弱说了一句。

现场顿时又是一片静默,很快纷纷道:

“我去和道弥聊聊,看主翰喜欢什么。”

“再去借一次,碰碰运气好了,也许这次放过我。”

“我也去……”

谁敢去啊,你想试试自己法器有多硬么。

再说要被抓到怎么办,主翰历来是半师,殴打先生,完了。

此时的书林内。

小深问道弥:“你给我查得怎么样了?”

道弥两眼昏花,“才看了十分之三……这些是我搜检出来的。”

都是关于各种流派驭灵环,以及类似禁制的书。

“先念搜到的我听听。”小深精神一振。

道弥强撑着问他:“对了,小深哥,让你背的诗背会了么?”

小深挥挥手道:“太拗口了,不会背。”

……算了,慢慢来。

毕竟道弥也不敢和小深哥硬碰硬。

他把那些内容都念给小深听,念完再拿下一册,重复着动作,“海里都是水,书里都是字。我今学写书,亦有我所思……”

他都念了几句,才觉得不对,“错了错了。”

他一看手里的,压根就不是自己的册子,恐怕是搬来的时候不小心夹带在里头的,是某位外门修者的作品集,还是新书,所以才在外围。

就是不知作者怎么想的,里头既收录了《长生既要》《坐忘录》这样的道法探讨,也有他平日写的歪诗。

“等等,刚才那首诗不错啊!”小深却是眼前一亮,他最近也在背诗,可背来背去,都觉得很是枯燥无聊,不像方才这首,简直写到他心里去了。

道弥无语:“……”

什么不错,是好不容易你能听懂了吧……

小深:“这个不错,还有没有,再念几首,我觉得这个,这个就是你说的清新隽永吧。你看:海里都是水,书里都是字。我今学写书,亦有我所思。我才听一遍就背下来了!”

道弥:“…………”

清新隽永要羞愧而死了。

这一次连那些狗腿的墨精也都对自己的上司沉默了,挠着头假装没听到。

“这作者叫什么?”小深很感兴趣地道。

道弥看了一眼,“呃,云自然。”

小深赞道:“连名字也很好听,我都听得出来。”

道弥:“……”

不是说“自然”这个名字不好,当然好,道法自然。问题是,当今修真界的修者取名,和凡人一样,也是一波一波赶热潮的。

像是当年很多人效仿余照,给弟子或后代取名“照”。

几百年前,大家都觉得“仙”字好,所以像孙仙甫那样的名字也遍地都是,什么奉仙,仙公,等等。

这个“自然”,也是流行过的,道弥就认识至少三十个某某“自然”。

“还有别的诗么,再念几首给我听听。”小深问道。

道弥嘴唇动了动,但还是继续念了起来:“……八条腿儿行天下,高举大螯爱自夸。而今落在我的手,息了刀兵又释甲。昔日称王又称霸,煮熟模样像它妈。”

这是写的诗人吃蟹时的事,显然,把螃蟹一家都吃了。

“这写是螃蟹对不对!”小深听出来了,笑得直蹬腿,“有意思,太妙了,真是写得活灵活现!再念一首!”

先前道弥给他念首写剑的诗,说是里头没有一个剑字,却处处都是剑,能让读者感觉到剑意。他一点也没觉得,那些用典他压根不知道。

倒是这首诗,也没写到螃蟹两个字,他还不是一听就知,而且妙趣横生。

道弥眼角抽了抽,念了一首又一首,这本来也就是附在书后的,没有多少,很快就念完了。

小深意犹未尽,连称呼都变了,“自然真人真是有才华啊,这书放下吧,我就拿这个学字了。”

道弥:“……”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谢这位自然真人诱导了小深哥的学习兴趣,还是痛恨他引领了小深哥的审美扭曲。

道弥安慰自己,会好的,以后一定会好的,待小深哥读多了就知道什么才是好的。

……

“主、主翰……小深哥……我想借书。”一名弟子低着头道,希望这次主翰能饶他一回。

“先等等,我考考你。”小深道。

这弟子心中叫苦,完了,还是来了!

小深:“你背一下云自然真人的名篇《咏梅花》,并给我分析一下,好在哪里。”

弟子:“……??”

名篇?哪来的,他怎么没听说过??

主翰终于开始考文的了是好事,但云自然谁??

小深刚仔细学了几首诗,谈兴正浓,想找人探讨。

不想这个弟子一脸懵,完全没跟上小深的节奏。

后头躲躲藏藏的玄梧子却是眼前一亮,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有这个本事的人在羽陵特别多),以前翻过《坐忘录》,虽然一扫而过,但还是有印象。

“您说的是‘白雪纷纷下,梅花满树杈’吧!”玄梧子欣喜若狂,他一直在设法讨好小深,现在终于抓到一点机会了。

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优点,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易懂!”

“对!”小深开心了,指着玄梧子道,“你水平有长进啊,过来说话。”

其他人:“……”

为什么主翰会喜欢这种诗,难道以后为了借书,都得捏着鼻子和他讨论这种歪诗了么??

先前大家都抱怨主翰没有一点文学上的喜好,现在有了,却还是高兴不起来。

说好的天纵奇才,进度飞快呢,不要求现在就熟读深奥的典籍,可为什么会推崇这种东西,光是听听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审美被打裂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大家都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道弥。

一定是这八哥的错!

这死八哥,每天歇后语,俏皮话,管丈母娘叫大嫂子——没话都要搭拉话!

道弥:“………………”